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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野不置可否的弯唇笑了笑。
兀目使臣直言不讳道:“若贵邦将阿目先送还兀目,贵邦公主的聘礼将再提三成,东珠、玛瑙等珠宝再加十箱,黄金首饰加一箱,牛羊各加五百头。”
这些条件列出来的时候,只把谢宣说笑了,谢宣放下手中的酒盏调侃道:“原来阿目先的身价这么贱啊?”
兀目使臣:“……”
兀目副使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闻大人,这是兀目与齐国的谈判。”
“是啊。”谢宣点了点头,继续道,“怎么?你们兀目还想把河西闻人氏在大齐除名不成?”
兀目副使顿时一噎,气急败坏的甩了甩袖子,不再言语。
谢壑施施然说道:“大齐公主的亲事与阿目先的交接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利野目光微顿,视线在谢壑身上停留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谢尚书的意思我懂,既然谢尚书如此爽利,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交换阿目先的条件由贵邦来提,如何?”
“可。”谢壑说道。
李从庚把之前商议的条件拿了出来,就在即将递给兀目的那一刻,他顿住了手,直接将书信上的内容朗读了一遍,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读给谢宣听的。
是以,谢宣也听得十分仔细。
不过,谢宣越听眉头拧得越紧,这条件开的怎么束手束脚的?你是打赢了又不是打败了!
不过,就这,兀目还在挑挑拣拣的扯皮呢。
谢宣以手扣桌,发出当当当的声音,众臣齐齐朝他看过去,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战我们兴庆军也参与了,你们两边旁若无人的谈条件将兴庆军晾在一旁,不好吧?”
谢壑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利野目光锐利的看着他问道:“方才闻大人不是说自己是齐臣吗?这封书信想必是你们齐帝同意了的,你在这里反对是反对齐帝吗?”
谢宣抿唇一笑道:“不,我怎么可能反对官家呢,是反对你们兀目人,这张书信上罗列的条件太宽泛了,阿目先可比这个值钱多了,我是对阿目先此人很重视,利野大人也不认为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对吧!”
兀目使臣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谢壑就极难对付了,此时闻金金还要横插一脚,这岂不是……
谢宣直接开口道:“其一,兀目骑兵无条件撤出大齐境内。其二,真定府北界往北数二十公里归大齐所有。其三,兀目骑兵人可以走,马留下,必须要全须全尾的活马,伤了一匹需要兀目重新赔。最后一条,岁币减六成。”
“闻金金!!你好大的口气!!”这些条件连利野都惊的坐不住了!
大齐的重臣也纷纷面面相觑,只有谢壑端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饮茶。
利野一看谢壑不动如山,他不禁气急道:“这大齐的家到底是齐氏当还是闻金金当?”
谢壑展眉一笑道:“汴京一役,兴庆军居功甚伟,他们有权提条件。更何况他所提的条件都是在为大齐考虑,半点私心都没有,在大齐一向是以江山社稷为重,吾皇如此,闻人氏亦如此。”
“好!好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利野怒气冲冲的看着谢壑,直言道,“闻大人所提条件,恕难从命。”话音未落,他便欲起身离开,也并没有人出来打圆场,他不由得更气了,不禁出口威胁道,“我刚刚的条件已是兀目人的底线,谢大人不肯答应,那么好,不日你便与我兀目五十万大军谈吧。”
谢宣噗嗤一声笑了,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利野说道:“你说战,那便战吧。”
利野忽然浑身打了个冷颤,一旁的兀目副使不由阴阳怪气的出声道:“哟,硬气起来了?”
“兴庆军里最能打的原也不是我和姐夫,你猜猜我们兴庆第一武将现在在哪?在做什么?”闻人鸣开口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了!兴庆第一武将是闻铁铁!!不是闻金金!!
这次打败阿目先的是闻金金和闻人鸣,那闻铁铁呢?!
兀目使臣瞬间惊出一层冷汗来!
在场的汴京官员都神色不一的打量着闻金金和闻人鸣,只是此次主持和谈的是谢壑,他们即便有再多的分歧也要以谢壑的观点为准,此时谢壑什么态度,他们便是什么态度。
兀目使臣向来挑软柿子捏,见兴庆军方面如此强硬,便转头看向汴京的大臣道:“这就是你们齐人的诚意?”
谢宣将手中的白玉杯掷在桌案上说道:“诚意?尔等无故攻我国都,战败之后却问我们要诚意,这不地道吧?!”
兀目使臣顿时一噎,甩甩袖子,恼羞成怒,他们本来可以拖着和齐人互相扯皮的,可阿目先是兀目当朝太后最宠爱的孙子,兀目朝廷那边催的急,使臣们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只想快点交差,遂此时被闻金金别了两句,也只是气愤,没底气离场,谈判还得继续下去。
利野迅速在心中分析了一下利弊,闻金金提的每一项要求都是在兀目人的臂膀上取血割肉,要是连这个都能答应了,等他回到兀目也无甚立锥之地。
利野垂眸凝思片刻,复才抬头说道:“贵邦长于步兵,也没什么养马的经验,闻大人亦知饲养一匹战马的成本,张口要战马恐怕未经深思熟虑吧,更何况这次的马匹不是为作战而挑选的,是为了迎娶贵邦公主而备的。本官还是那句话,如果能娶到淳安公主,这些作为聘礼也未尝不可,便是真定府北界那块地方留着给公主做封地也使得。”
谢宣意态慵懒的说道:“刚刚谢大人也说了,公主的亲事和阿目先的交接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利野面色一滞,即便太后那边催的再厉害,这事也没法谈下去了。
殿内气氛随之一僵。
谢钊认真吃着眼前的酥山,刻着梅花的金勺匙不小心刮碰到白玉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上格外突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他看去,甚至人群中发出一道嗤笑声,似是在笑他不懂规矩。
谢钊也不恼,他将最后一勺酥山吞入口中,砸巴砸巴嘴后说道:“战利品果然好吃。”说吧,他指着对过的一个小童说道,“你们这些大人啊,还不如一个小童呢,他刚刚和我猜拳输了,都知道输我一座美味的酥山吃,你们打架打输了,为何如此墨迹?是还想再打吗?”
众人抬头望去,谢钊口中的小童哪是寻常的小童,那是官家唯一的儿子啊!!虽然还未被立为太子,但迟早的事儿啊!
众人听罢谢钊的童言童语,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利野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不过,利野也不是吃素的,他说道:“既然贵邦咬定公主的亲事和阿目先的交接是两码事,那就等公主亲事定下来再谈吧。”
说罢,利野起身便离席而去。
谢宣眉尾扬了扬,不置可否。
公主招亲, 自然不可能像寻常人家一样设擂台比武打擂,不够体面。
正值秋狝,世家勋贵, 将门虎子,凡是未婚配的少年都被家里押着来了琼林苑秋狝围场,即便拔不得头筹,那也能在官家面前露脸,于家族于个人而言都有利无弊。
淳安公主内心却十分焦灼, 这次秋狝对别人来讲只是用来在官家面前露脸的, 赢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所谓。可是此次秋狝的意义对她来讲却是格外不同的, 她心中暗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身为男儿即便血撒疆场那也算死的痛快, 死的敞亮,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是个谈判桌上的筹码,万事由不得自己。
多思无益, 淳安公主在秋狝当日换上了窄袖袍骑着照夜来到围场, 众臣已经在候驾了。
利野作为兀目使臣领头自然站到了最前列,他见淳安公主出场,锐利的目光即刻扫视过去犹如实质一般,令人十分不舒服。
恰在此时,谢宣与闻人鸣率领精锐骑卫亦赶到了围场。
“又见面了, 利野。”谢宣挥了挥手中的马鞭笑着打招呼道。
利野收回盯着淳安公主的目光,抬头望向谢宣道:“都说兴庆军善骑射, 今日本王倒要开开眼了。”
“客气, 客气,既然你这么期待, 我也不好叫你失望啊,等我们兴庆军拨得头筹后我请你吃酒。”谢宣从容的回道。
“哦?闻大人竟有如此把握?”利野挑了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