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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忙砌屋的屯兵看碗里的鱼肉被瓜分殆尽,不觉遗憾的摇了摇头,许是上午累的狠了,此时都默不作声的扒起饭来,一人干了五大碗的糙米饭,桌上的干粮饭菜被席卷一空,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打算歇一会儿晌,等太阳地没那么足了,再继续干活。

这时有人喝着绿豆汤消暑解热,顺便给五脏府溜溜缝,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话多,不知是谁起的头,话头不知不觉的围绕着刚刚的糖醋鱼展开,便有人暗地里撺掇伍长,都是一起过命的兄弟,伍长虽然生性沉默寡言,但到底还是为了兄弟们向薛氏开了口:“谢家嫂子活跟着不少干,一个人还要料理我们五六个人的饭也是辛劳,也没个帮衬的,我们兄弟几个实在是过意不去。”

闻弦音知雅意,薛氏如何不知他们是被那块糖醋鱼香迷糊了,想让隔壁家的娘子帮着来做饭。

薛氏心里还是有顾虑的,不说隔壁来历不明,就庄户人家能吃得起糖醋鱼的,大抵日子都不难过吧,给人做饭到底是伺候人的活儿,人家或许不愿来。

众人见薛氏面有难色,不禁说道:“我们有口吃的就行,不挑的。”

薛氏抿了抿唇,见自家男人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她咬了咬牙说道:“那我去试试?”

众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薛氏做饭水平十分一般,不甚有滋味儿,只是饿的狠了,囫囵着往下吞罢了,但谁不愿吃点好的呢?

却说谢家父子和好后,谢壑给谢宣讲故事,哄着谢宣入睡。

谢壑少时博览群书,看过的灵怪志异故事亦不在少数,随便拎出一篇来,就能将五岁的小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的故事正讲到紧要关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谢宣被吓了一跳,嗷的一嗓子钻到他爹的怀里不肯出来,直说外面有鬼。

谢壑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道:“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惠娘放下手中纳到一半的鞋底子,起身去开门,见是个脸生的妇人,她不禁一怔,而后柔声问道:“这位婶子何事?”

薛氏蓦然见到如此娇俏的女郎,也是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她瞬间想起这家的男人就容止不俗,女人生的如此花容月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她笑了笑,然后温声说道:“贸然登门唐突了,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军户娘子。”

惠娘边将人往院子里引,边说道:“原是如此,婶子快进来说话。”

薛氏进门,见院落被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是个有条理的人家,应当好说话。

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一桩事却是想请小娘子帮忙。”接着,她又补充道,“不白帮的,每日给二十文钱的酬劳如何?”

“婶子先讲是何事?”惠娘没有贸然答应。

“是这样的,这几日家里砌新房,前来帮忙的屯兵兄弟不少,我上了年纪,精力差了,这么多人的饭菜一时料理不周全,小娘子可愿抽空协助我一二,只做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即可。”薛氏开口说明情况。

惠娘低眉略一思索道:“害,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儿,占不了什么功夫的,都是乡里乡亲的,提钱就外道了。不过恰好婶子家砌新房,可否请嫂子余出两块土砖出来,我家墙头松动了许久,自己和的泥巴糊上,一下雨便化了,好不恼人。”

“顺手的事儿,谁家盖房子都是富裕着土出来的,到时候我们砌墙头的时候,给你一道换了,岂不便宜?”薛氏应道。

惠娘笑了笑:“如此甚好。”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此事说定,又寒暄几句,她将薛氏欢欢喜喜的送出门去。

惠娘掀门帘进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望着她,谢宣幽怨的说道:“我也会砌砖。”

惠娘继续拿起鞋底子,一针一线的纳了起来,然后轻声说道:“泥巴水土里打滚,哪有不脏的,这会儿找到人帮忙修葺,省的郎君沾手了。”

她素来知道他爱洁,脏一点了都受不了,所以她亦不愿为了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活计,让他觉得不舒服。

谢壑哑然,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在他被家族抛弃,被所有人都弃如敝履、视若草芥的时候,也就只有她接纳了他,亦包容了他,他能模模糊糊感受到什么,只是此时还不愿去深思,一个早已跌入泥潭中的人,何苦再拉一个垫背的?!

如今他身上大好,也该想些营生了。

谢宣窝在谢壑怀里道:“我能跟爹爹一起打土坯吗?”小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见了什么都新鲜,都想摸摸碰碰。

谢壑轻轻揉了揉他刚刚被打过的手心道:“可以。”

惠娘噗嗤一声笑了,她道:“他一个小人儿,还不够添乱的呢。”

“无妨。”左右有他看着呢。

谢宣对阿娘看扁自己,很是不满,他只是觉得,单单只有娘亲出去给人帮忙,多无聊啊,他得拉上爹爹作陪才是,没想到阿娘完全不理解自己,不仅不理解还打击他,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他上午睡足了觉,此刻也不困。

谢壑注视着怀中扭来扭去的小人儿,知道他要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便开口说道:“将前几日为父教你的诗词背一首来。”

谢宣闻言虎躯一震,小身子瞬间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去,两双极为相似的金丝丹凤眼顷刻之间对视了,谢宣嗫嚅了一下,忙闭上了眼睛,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小呼噜,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谢壑抱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得沉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凉席上,而后转身对惠娘轻声说道:“我回去了,你午间也小憩一下吧。”

“嗯。”惠娘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而后又若有似无的打量了睡熟的谢宣一番,只盼着儿子能将平日里的机灵分一二在读书上,也不至于郎君一查他就装睡。

如今宣儿还小,郎君亦有心宽纵,并不狠管,等将来启蒙了,还这般懈怠,可如何是好?!

大齐武备虚弱,但文治赫赫,百姓多以读书举业为风尚荣耀之事,她只得宣儿一个,自然是盼着他出人头地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临安侯府家大业大,子嗣众多,饶是如此,郎君也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个,他的学问连当世名师大儒都点头称赞,说是此子有金殿怀香握兰之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怎么可能连个童试都过不了?这不是很奇怪嘛!

只是具体详情,郎君并不愿意多谈,童试之后,他便决心将户籍迁到熙州,并且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

这里面的纠葛,惠娘并不完全知晓,她忧虑的看了一眼儿子,就是担心儿子太笨,将来会惹他不喜。

然而被母亲担心不够聪明的儿子,此时正在欺负可怜巴巴的系统。

谢宣今日一连吃到两次羊角蜜,满足极了,正在问系统要绿豆糕吃。

系统一阵火大,它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系统罢了,又不是他阿娘,哪里去弄绿豆糕?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虽然吃到了羊角蜜,但一次是隔壁爷爷给的,一次是我爹给的,跟你有何关系?”谢宣在吃食上面十分聪明,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系统沉默片刻,这幼崽可真不好糊弄,难搞。

它现在两面不是统,上面怀疑它帮宿主作弊,宿主怀疑它克扣奖励,它看了看奖励栏的那个三点积分灰色冻结标志,气的想哭。

果然,它只是个传达任务的,做任务是宿主的事儿,它不能干预过多。

于是,它半哄半骗的说道:“想吃绿豆糕磨我没用,多去磨你爹,他可以掉金币的。”

“金币是何物?”谢宣问道。

“金元宝!”系统没好气的解释道,“今天你爹打完你,我看到他眼圈红了,可见他十分疼你,你不是爱听故事吗?仙仙鬼鬼有什么趣味,你爹身上的故事可比灵怪志异精彩多了,你缠着你爹多讲些,自己记在心里,时机一到,自然有你的好处。”

谢宣眨了眨眼,不上它的当:“口说无凭,你给我变出一块绿豆糕来,我就信了你的话。”

系统:“……”这崽儿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他哪来那么多心眼儿?!不都说小孩子好哄好骗吗?它怎么一次也骗不到?!

“一块绿豆糕而已,你连一块绿豆糕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谢宣振振有词。

系统:“……”它忍痛查了自己的工资卡,额度为零,真穷。

它费了半天口舌,气氛到这儿了,就差这么临门一脚了,它不愿就此放弃,于是“屈辱”的敲了借它皮肤的前辈,以十个积分为代价,贷款换了一块绿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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