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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傅他……之前的风言风语,姑姑一点儿都不知道吗?”齐云直白问道。
淳安公主偏头痛,气得重重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这次救你出狼窝子的是谁?正是太傅的亲孙子,他若包藏祸心有的是手段让你万劫不复,又何苦……一次次……”
齐云沉默半晌冷笑一声道:“你与我不同,齐氏得势你是大齐公主,闻人氏得势你便是新朝太子妃了……哦不,很有可能是皇后。”
淳安公主差点被他气挺,也知这人没救了,她推开门招呼道:“钊钊过来。”
“舅母。”谢钊走进门来行礼道。
“将皇帝陛下交给太傅吧,我这亲姑姑没资格进言一二,兴庆府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淳安公主气道。
谢钊拱手道:“是,末将遵命。”
谢钊又将齐云给谢壑送去。
路上,齐云阴阳怪气道:“你们谢家倒会钻营,吃遍天下。”
谢钊不惯着他,谢钊祖宗三代都是吵架能手,能忍这个嘛,他当即回道:“但凡你爹你爷爷争气点,我爹能跑?我爹不跑如今又该是什么下场?想必是在哪个俘虏营里给人欺辱呢!好,我爹跑了,要带着我爷爷跑,我爷爷拒绝了,说劝谏君王是臣子的本分,他倒是守本分了,都知天命的人了,如今到处刀里来剑里去的为你为大齐江山拼命。从你爹起就为我爹这事儿怨念甚大,说我爹背叛了你爹,如今又怎么论?我爹不跑哪来的我去勇闯敌营救你?”
齐云:“……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跑去闻人驰那里算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谢钊也被气躁了,他指了指满目疮痍道,“陛下,英宗实录你看了吗?综英宗一朝两次变法皆以失败告终,我爹彼时年少便料到了大齐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如何解救黎民于水火是他一生的追求,我爷爷那样的人物如今也只是在苦苦支撑时局罢了,陛下,你总要质疑我爹我爷爷的忠心,我爹若不是因为年少时的情谊,又何苦在九年前千里迢迢昼夜兼程去解汴京之围,又何苦让我冒死闯敌营救你出来,我爹从来没背叛过你爹。”
“陛下,天下百姓便活该被屠戮吗?谁又给他们公道呢?”谢钊叹息道。
齐云沉默了。
“回到我爷爷那里好好做个大齐天子吧,不要想着跟这个跑跟那个跑了,没结果。”谢钊道。
“万一你爷爷赢了呢?”齐云突然出声问道。
“那不挺好?!”谢钊乜了他一眼说道。
“闻人氏会甘心再次蛰伏?毕竟这也是一次机会。”齐云又问道。
“……”谢钊道,“先把兀目人赶出中原再说。”
“假如你爹赢了,会留我一条命吗?”齐云问。
谢钊道:“我以为你在我的队伍里不至于问出这句话,你看来确实误会了淳安公主的意思。”
“何意?”齐云难得好奇一次。
“闻人氏想让你死,便不会命我救你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谢钊没好气的说道,他现在快马加鞭,想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爷爷,多大耐心啊去教导这么个蠢货,怎么说都说不通了,他实在太理解他爹了!!狠狠的跟他爹共情住了。
在众人看来,新帝被俘一事还在扑朔迷离时,又被另一件事震惊住了。
不知是谁,血洗了兀目大营,数名大将的头颅被人一夕之间割走,兀目十万大军突然群龙无首,自乱阵脚。
消息传到谢壑耳朵里时,谢壑正被一屋子从各地赶来的官员们团团围住,声称一定要见一见官家,甚是纠缠吵闹,打发不清。
谢壑拿着流星马刺探回来的情报,一瞬间愣住了神,暗暗揣摩其背后的消息。
青衡将谢壑请到一处偏僻安静的地方,低声说道:“祖父莫忧,官家大抵在河西了。”
“何以见得?”谢壑问道。
“出手便是斩首,兀目至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被耍的团团转,可见此人行动的时候带的人极少,且神龙见首不见尾,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者恐怕只有钊钊能做得到了。官家定是被他救了回去。”青衡笃定道。
“但愿如此吧。”谢壑叹息道,这只是最理想的猜测。
“报——”有兵卒来报道,“谢ῳ*Ɩ 相,外面有自称是谢钊者要见您。”
“何等形容?”青衡问道。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甚是英武俊美,身侧还跟着数个同伴。”那人回忆道。
“好。”谢壑随之到了营地大门外一看,果不其然,见着了让他头痛不已的新帝及国舅,还有他千思百想的小孙子,好一个说曹操曹操到啊。
谢壑随之行礼道:“臣谢壑恭迎陛下圣驾。”
齐云没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连忙上前扶起谢壑道:“太傅有礼了。”明明是他最想逃离的人,到头来却发现太傅这里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不可谓不滑稽。
谢钊见礼道:“爷爷,孙儿依约给你做先锋官来了。”
“好,好,如此甚好!”谢壑朗笑道。
这下好了,新帝真在谢壑这儿,不仅新帝在就连霍国舅都在,谁还敢造谣新帝是假的,明里暗中打探消息的人得了准信老实了不少,然而乱世已至,世间再无真正的风平浪静。
谢钊私下问过其兄长关于家人的事,青衡说太爷爷和祖母他们被家将拼死护卫着去了交好的将军那里,现在在邓州军营里。
“那杨家呢?芸娘如何了?”谢钊急问道。
青衡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失散了,当初战乱时芸娘正在汴京府界处的药圃里收拾药材……”
谢钊倒吸一口凉气,这还了得,被兀目人逮了去不知受何等磋磨呢!
他当即要解马去寻人,青衡问道:“这天南海北的,你去何处寻人?”
谢钊道:“俘虏营就那么几个,我一个一个摸过去,只要人活着总能找到的。”说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驾马出去了。
“哎?你多带几个人。”青衡劝道。
谢钊摆了摆手道:“我自己的事儿,人多麻烦。”
芸娘被丢弃到马厩里已经有三日了,那日被送到营帐里幸亏她留了手段假装麻风病人,兀目将军嫌晦气让人把她丢了出来,她便一直窝在马厩里,等待时机逃跑。
她没有轻举妄动,这里到处都是兀目人,逃跑必须一次便成功,她需要等一个离河西最近的地方再逃!
这日她在马厩深处扒拉马槽里的萝卜吃,远远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在靠近这里,她瞬间心里一紧,手往小腿处探去,那里藏着谢钊送她的短剑。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马厩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鹧鸪啼。
芸娘仔细侧耳听了一阵,忽然喜极而泣!!是谢钊!!是谢钊来了!!
只有谢钊这只调皮的鹧鸪才会将鹧鸪啼的尾音拉的很长。
她只回应了他一声,便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芸娘,是我!”谢钊轻声低喃道。
“你怎么来了?”
“怕你害怕。”谢钊心头一阵暖一阵紧的,他生怕找不到她,这是最后一个俘虏营了,“受苦了。”
“不苦,只要看到你我就不苦了。”芸娘边哭边说道,她是不爱哭的,可是一看到他,她不知是怎么了,只想哭。
她只是高兴,算不得委屈。
“谁在那里?”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叫,一队巡逻兵直直的朝这边跑来。
谢钊暗骂一声,顾不得愁情别绪,拉起芸娘便跑,察觉到芸娘跑的有些慢,他扛起芸娘使劲跑,恨不得跑出残影来。
“哎,哥们儿,那女人有麻风病,你抢去作甚?”一句话兀目语传来。
谢钊垂头一看,忘了自己穿的是兀目军服,只好用兀目话张口就来:“我就好这一口。”
“嘿,怪人!”
巡逻的士兵只道他是急色的小年轻,摇了摇头跑开了。
谢钊抱着芸娘,来到他系马的地方,利索的砍断缰绳翻身上马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