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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过去,抱住江织,温热的唇贴在江织的额头上。
“宝宝,别担心。”
“一切都有我呢,什么事都不会有,相信我,好吗?”
江织闷闷的点了一下头。
过了几秒,她小声说,“薄时郁,我有点饿了。”
“……”
这个时间了,薄时郁也没把佣人叫起来,而是自己下厨给江织煮了面条吃。
餐厅只点了一个昏黄的灯,雪团也醒了,绕着江织打转,以为她在吃什么珍馐美味,急的不行,随即被薄时郁很冷酷的赶走了。
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汤面。
和江织平时吃的东西比起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
没有鲍鱼龙虾,但是有煎的金黄的鸡蛋,有翠绿的青菜,有软白的面条,还有系着围裙,低头给她吹散热气的薄时郁。
江织眼睛有点发酸。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声音微哽,“薄时郁,我生了孩子以后,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才是江织这些天纠结的病症所在。
越到要生孩子的时候,她心里越忐忑。
毕竟最开始,薄时郁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和她结婚的。
薄时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抬手,拨了拨江织耳侧的碎发,用一种极为平常自然的语气说,“宝宝,等你八十岁的时候,我也可以给你煮面吃。”
顿了一下,薄时郁笑笑,“不过那个时候,可能要你推着坐轮椅的我进厨房。”
江织抽了一下鼻子,嗔道,“什么啊。”
但是被薄时郁这样子说,好像心底的郁结稍微散了散,江织重新弯起眼睛,也许是心情好,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面条。
紧接着,后半夜的时候,江织就开始肚子疼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被疼醒,抬脚踹了薄时郁一下,哼哼唧唧的,“薄时郁,你煮的面条是不是有问题,我怎么肚子疼。”
薄时郁刚醒还有点不清醒,可听到“肚子疼”这几个字,脑袋嗡的一下,他抬手一摸,床上湿漉漉的。
“没事,宝宝,我去叫人。”
薄时郁自以为用冷静的语气安慰江织,却不知道他自己声音都在隐隐发抖。
今天还没到预产期。
甚至他们明天才准备住进医院。
薄时郁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敢细想,也来不及多想,飞速的打电话联系了医院和专家团队,同时让司机赶紧在门口等着。
一瞬间,整个别墅都兵荒马乱了起来。
还好因为准备住进医院,行李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不用再收拾。
管家指使着人把行李之类的东西搬上车,而薄时郁则给江织穿好衣服和鞋子,抱着人往出走。
一路上,江织都微微闭着眼,把头抵在薄时郁的胸膛处。
江织生产的这一日,薄时郁已经在心底预算过很多次了,避免出现问题,他把每一处都想到了,说句夸张的,甚至连进医院先迈哪一脚都考虑好了。
可当这一天的真的来临,薄时郁才发觉,他提前的预算都是狗屁,这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江织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那里连接着他的心脏,一起一伏都随着江织的呼吸而定。
医院离别墅很近,那这么一点路程在薄时郁心底放大无数倍。
他在想,怎么还不到。
他在想,他的江织在疼。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齐齐穿戴整齐在等着了,眼见着薄时郁的车一到,立刻推着推车迎上去。
江织目前还在阵痛,要开始准备打麻药。
薄时郁握着江织的手,抬手去给她擦额头上的冷汗,哄着她,“宝宝,别怕,我在呢。”
疼是一阵一阵的,江织面色有点惨白,唇瓣也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薄时郁,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紧接着下一阵疼痛传来,她又浑身一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薄时郁喉咙一哽,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舌头咬破了,唇腔内都是血腥味,又被他生生咽下去。
医生在这个时候赶过来。
一旁的护士也拿了一堆术前通知书要薄时郁签字。
薄时郁签过太多次他的名字,在数十亿的合同上,也是眼睛都不眨的甩笔而过,可是现在,他拿着笔的手在抖,写自己的名字也是断断续续的。
好不容易签完了一堆单子,就要开始打麻药了。
打麻醉的时候需要江织弓起腰,她为了缓解紧张,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薄时郁,可男人看起来面色比她还难看,尤其是在看到麻醉针的那一刻。
这针太长也太粗,即便薄时郁早就了解过,可当真看到的时候,知道那泛着寒光的针要插进江织的身体里,薄时郁一颗心都一抽一抽的疼。
他抬手去捂住江织的眼睛,“宝宝,很快的。”
针扎进去的一瞬间,江织闷哼一声,薄时郁只觉得那根针像是扎在了他自己心上,鲜血淋漓的疼。
他喘息都有些费力。
等薄老爷子和何瑜赶过来的时候,江织已经被推进产房了,偌大的走廊里,薄时郁孤零零的站着,两边都有椅子,甚至薄时郁也可以去休息室等待,但男人没有,他直直的站在那儿,眼睛快把产房的门盯出一个洞。
他的命在里面,他怎么能歇的下去。
薄老爷子和何瑜也心里着急发慌,但也没有薄时郁那么严重,何瑜还劝了薄时郁两句,但看薄时郁的样子,显然也没听进去。
薄老爷子叹气,“你在那儿急着有什么用,等着就行了,医生不是说了不会有问题么,你也别太担心。”
薄时郁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从没有这种时刻,哪怕在争夺薄家家主的时候,刀抵到脖颈,他也淡然自若,可是现在,又是另一番情况。
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应该做强大的无畏者,站在江织面前。
可是此时此刻,薄时郁发觉他很难做到。
他其实没有很大的烟瘾,他不需要靠外力来缓解焦虑,但和江织在一起后,他的情绪好像很容易被调动,少女的一悲一痛,都好像在勾着他的心。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他会想要抽烟,但因为江织还怀着孕,他更多时候是生生忍耐。
薄时郁突然转身走了两步,拐进了楼梯间。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想要抽支烟缓解一下。
男人嘴里咬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凑近想把烟点燃,可手实在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按动火。
薄时郁蓦地捂住了眼,肩背因喘息而起伏着,楼梯间内静悄悄地,他缓了缓,才沉沉吐了一口气。
收回手时,掌心微微潮湿。
好在不多时,产房的灯灭了,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笑意盈盈的,“恭喜薄总,是——”
话没说完,薄时郁却打断她的话,“我太太呢。”
护士一愣,“薄太太在里面,很快就会推出来。”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护士推着推车出来,江织静静的躺着,她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但人还醒着,看见薄时郁还抿着唇冲他笑了一下。
看见江织那一刻,薄时郁松了口气,他急着往前走过去,但脚步好像都在打晃,心跳的砰砰的,站定缓了两秒钟才过劲儿。
他握紧江织的手,又去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头发,在她的鬓角珍重的留下一吻。
“还疼不疼?”
薄时郁一说话,声音沙哑的像破碎的磁带。
江织戳了戳薄时郁的掌心,声音很轻,像是在撒娇,又好像带了点委屈。
“很疼的,但是你刚刚亲亲我,我就好多啦。”
薄时郁眼睛发酸。
他说,“好,那要再亲一下对不对?”
薄时郁没要别人,亲自推车送江织去了病房,又把人抱上了病床,跟着护士一起把人安顿好。
江织现在还不能喝水,但刚刚用力的太狠有点脱水,唇瓣都干裂了,薄时郁就拿着棉签沾水轻轻碰在上面。
江织忍不住问他,“薄时郁,你看孩子了没有?”
薄时郁一顿。
“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薄时郁沉默。
停顿两秒,他说,“我没看,一会儿去问问。”
江织,“……”
她瞪着薄时郁,“你怎么这么不关心咱们的孩子。”
薄时郁闭了闭眼,低头与江织额头抵着额头,如释重负的开口,“我只关心你。”
他第一次,坦然的与江织示弱。
“宝宝,你要吓死我了。”
后来还是何瑜抱着孩子进来,埋怨薄时郁,“孩子都没看一眼就跑了,哪有这么当父亲的,喏,过来把你儿子接过去。”
薄时郁走上前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抱到江织身边。
孩子小小软软的,但因为刚生出来,还皱皱巴巴的。
薄时郁直言,“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