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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徽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一儿一孙性格两个大反转,一个惜字如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个是个小话痨,有他在的地方绝不冷场。
本来惠娘她们也才在这里住了不到两个月,收拾起来也方便,没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了。
谢徽喊了几个属下帮忙搬东西,又套了马车拉着薛氏夫妇和惠娘过去,谢壑骑马跟着,谢宣和谢徽骑同一匹马殿后,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谢徽已经答应给谢宣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小院子里架秋千,还有给黄豆搭的小窝,还给养一匹小马驹。
等到了地方,谢宣仰头一看“敕造宁国府”五个古朴大字映入眼帘,他似有所感的往对门一看,匾额上四个大字“临安侯府”。
“……”谢宣默了一下提声问道,“跟他家做对门,爷爷,你不嫌晦气啊?”
谢徽哈哈大笑道:“乖孙,咱们家在上势,风水好。”
谢壑瞥了对面那黑漆漆的大门一眼,沉郁的记忆几乎瞬间翻滚上来,那个瓢泼的雨夜,以及临安侯对自己像狗一样的驱赶,他以为他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时移世易,没成想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此处。
不巧,这时临安侯府的大门也打开了,谢瑞正要出府去,迎头看到谢壑,他不禁嘲讽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厚脸皮之人,父亲早已将你踹出了门外,还没皮没脸的粘上来,这会儿知道错了?父亲可没有你这种不孝子,伙同外人欺负自家人,也配为人子?他可不想见你。”
谢宣最见不得旁人欺负他爹,于是回道:“你们临安侯府的人都是这么自作多情的吗?谁要去那里,看好了,这才是我们家!”他胖乎乎的手一指宁国府的大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谢宣一手牵着爹爹,一手牵着爷爷,步伐迈得十分神气嚣张。
后面帮忙搬行李的人络绎不绝。
以前家里没什么人的时候,谢徽也不怎么在这里住,他一般住在军营,如今他有家了,也乐得搬回来住。
惠娘发现偌大个宅邸,仆人没几个,陈设还格外空洞。
谢徽将家里的账簿交给薛氏和惠娘,薛氏摇摇头道:“我哪里识字?还是惠娘来看吧。”
惠娘也不推辞,拿过来一翻,是这些年官家颁赐下来的奖赏,有钱有物,她和薛氏一起将库房打扫了出来,将东西归置整齐,又商量着添几个仆人。
谢徽也不懂操持家务,让惠娘看着弄就行,不用事事告诉他。
家里人一多,有了热乎气,他在家里待着的时候越来越长。
宁国府在武学巷,就在老雅巷的隔壁,谢徽闲着没事了,偶尔去蔺祈家溜达溜达。
蔺祈翻了一页书,问道:“你兄长找到了,又添了一儿一孙,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
“这不是向蔺相公请教来了吗?”谢徽毫不见外的坐在他对面,腿一伸,仰头就是饮了一大口阳羡茶。
谢徽虽然面上看着柔和,其人却十分骄傲,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请教二字,蔺祈放下手中的书,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怎……怎么跟儿子相处?”谢徽干巴巴的问道,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是聪明的儿子。”
蔺祈摸着下巴道:“你知道的,我们蔺家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听话的打一顿就好了。”
谢徽颇不以为然,觉得蔺祈在逗弄他。
果然蔺祈话头一转,“这一招小的时候管用,大的时候就不好使了,就比方说我们家成冠是个叛逆的,打他一棍子,他能离家出走两千里。”
“那怎么办?”谢徽问道。
“顺其自然吧。”蔺祈道,“你家那个原本就不怎么爱说话,前面又摊上谢靡这么个爹,他肯待在你那里就代表了对你的认可,其他的事儿慢慢来,你也说了,他是个聪明孩子,聪明人都拎得清,有分寸。但他性子内敛,别说你这半路捡来的爹,就算是亲爹,他也不见得有多热络,这不是你的问题,你要喜欢活泼的,可以跟孙子玩呀。”
“他的防备心很重。”谢徽不知怎么说下去,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那不挺正常嘛,依他的经历来看,防备心不重,被人啃的渣都不剩了。”蔺祈劝慰道,“只要他为人正派,往正路上走,问题就不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蔺祈夺了茶杯道:“喝茶有什么意思?喝酒去。”
两个男人坐在杏花荫下推杯换盏,蔺祈也烦,因为颜斐的那封奏折,官家对新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可新政走不下去的话,富国强兵简直是痴人说梦。
三月春, 礼闱放榜,诸府参试举子咸集贡院门前。
此前就有好事者在押会试头名会花落谁家?自然各州府乡试的五经魁们都榜上有名。
人们在看到熙州府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选择忽略, 以熙州为府城的西六州本就是大齐新边,虽然之前为前朝故土,可被西秦人占去这么多年,汉地文脉早就散了,而迁去开边的齐民又多是良莠不齐之辈, 那穷乡僻壤能孕育出什么风流雅士来?不过是些沾朝廷政令光的取巧之徒罢了, 不足为虑。
绝大多数下注的人都将本钱压在了江南文风鼎盛之地的解元们身上,再不济也有押宝两京解元的, 还有些出身显赫的举子也排名很靠前。
其中蔺冕就排进了前三名, 压他的人很多。
蔺冕摸了摸下巴, 笑道:“没想到我蔺成冠还挺吃香的, 竟然有这么多人看好我。”
谢宣扒着小脑袋凑过去看了看,纳闷道:“我爹的名字怎么这么靠后, 不行, 我选我爹!”
蔺冕调侃道:“宣哥儿选我!吃不了亏亦上不了当,顶多是赔个零用钱,我可知道最近你爷爷给了你一个小金库。”
谢宣一脸紧张的捂住自己的锦囊,果断摇头道:“蔺叔叔,你连孩子的钱都骗?!岂有此理!”
话音还未落, 他从锦囊里掏出一个造型新奇的金锞子豪爽道:“店家,二两黄金押第二百三十名谢壑!”
“小孩子不准赌博!”裴逸安说道。
“假如我只有二两黄金, 一口气全押出去了, 这叫赌博,但我不止有二两黄金, 而且不会再次追加什么,算不上赌博的。”谢宣说的有理有据。
谢宣话音刚落,酒肆里的店家就诱惑道:“小公子,如果您再出三两黄金,赔率将加到一赔五十。”
谢宣摆了摆手,不为所动:“我不要做那个二百五,我出的起,你们这小店也赔不起的。”
众人哈哈大笑。
“等我赢了,请你们去雀金楼吃酒。”谢宣对蔺裴二人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少不得添砖加瓦了,我出十两白银押第二百三十名谢壑。”蔺冕说道。
“我出十两白银押第二百三十名谢壑。”裴逸安说道。
大家将目光转向谢壑问道:“临渊,你呢?”
谢壑摆摆手,十分坦诚的说道:“我没钱!”
“嘁!”谢壑成功收到一波来自好友的鄙夷。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瞬间炸了锅,奔走相告道:“夭寿了,排在第三名的蔺冕竟然押了一个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谢临渊一摊手表示无奈:“……”
就这样,谢壑的名字被自家儿子和好友的一阵搅合,直线上升,跃至第十名的位置,名后短介写着熙州府新科解元。
不少人嗤之以鼻,表示不屑一顾,以为这不过是贵家子弟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
谢壑他们前脚刚离了此地,后脚跟上来三个人站在刚刚他们站过的位置,饶有兴趣的观摩了一阵。
“我押这个第十名谢壑!”英表堂堂的男子说道。
“客官,您押多少?”店家见他仪容不俗,英姿飒爽,身上衣袍的料子也颇为贵重,声音不禁恭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