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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怔怔的看着,他忽然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忙走过去徒手去掰那些厚重的屠刀,然后被屠刀一并粘粘住,随着屠刀起起落落。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犬吠,谢宣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却见石敢叔叔在冲他招手,谢宣缓缓喘匀气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宣哥儿,还要小狗吗?”石敢露出憨憨的微笑,顷刻之间,他的身子碎成数块,瞬间分崩离析,每一块都化成一只小狗朝谢宣奔来。
谢宣胸中骇然,竟愣愣的,一动不动。
“汪汪汪——”宁国府传来一阵剧烈的犬吠,黄豆冲着谢宣的房间大吼大叫起来。
“黄豆,莫吵!”惠娘推窗喝道。
谢宣猛然睁开双眼,一阵气血翻涌,呕出一口鲜血来,惠娘忙走过去,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骇然道:“这可是怎么说的?快!快去拿公公的帖子将杨提点请来。”
身侧的侍女领命,忙去二门传话请太医了。
谢宣漱过口之后,压下喉咙那股腥甜,他低声问道:“有熙州来的书信吗?”
惠娘说道:“最近的便是半个月前,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再近些的兴许还在路上,再等几日吧。”
谢宣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大功夫,杨提点便提着药箱赶了来,他手指搭在谢宣脉上号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谢宣的情貌,听惠娘说完前因后果,他略一思忖问了谢宣几句话,最后下结论道:“许是心神消耗太大,一时心关失守,被梦魇住了,开一副安神补心的汤剂吃罢,再静养几日也就好了,好在年轻不妨事,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惠娘点头记下,又命人去药铺抓药,回头给谢宣掖了掖被角,让谢宣再歇一会儿。
直到喂谢宣吃过药之后,她才悄悄的退了出来。
谢宣见她出去了,缓缓睁开了双眼。
系统正在他的识海里吮吸棒棒糖,谢宣的梦境太可怖了,它需要吃根棒棒糖压压惊。
“你能联系到秀秀的系统吗?”谢宣蓦然开口问道。
“啊?什么事?”系统被他这冷不丁的一问吓了一跳。
“没什么事,就是确定你们系统可不可以当成后世的手机来用。”谢宣半真半假的说道。
“没那功能。”系统一口回绝,但它突然想起谢宣的梦境,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有次数限制的,我已经用完了……”
谢宣:“……你干什么了?”
“问前辈宿主晕了怎么办?我一只统怕黑。”系统心虚的说道。
谢宣彻底无语了!他到底当初看上了它什么?他改还不行嘛!
“以后次数省着用,没我的允许不准胡乱用!否则当月的点心全部扣光光!”谢宣威胁道。
“呸!”系统啐了他一口下线了,亏它刚刚还担心他来着,万恶的谢宣不需要好心统的惦记,他好着呢,还能生龙活虎的骂统!
“这小玩意儿还敢倒反天罡冲他发脾气?反了?”他伸手一下子提起它七彩斑斓的翅膀,对它进行惨无人道的思想教育,包括要无条件的服从宿主的命令与无条件的孝敬宿主,只差把“我是你爸爸”五个大字刻在它脑门上了。
系统吃瘪,乖乖把一月两次联系前辈的机会无条件贡献给谢宣,那什么难吃积分难赚!它姑且忍了!
谢宣任由系统不服不服的小背影走远,自己却陷入了沉思,昏睡的这三天里他所做的梦太离奇怪异了,让他心中产生淡淡的不安感,尤其是在他昏睡期间,父亲领皇命匆忙的出使兀目。
这么急的吗?八成是西北那边真出事了,否则父亲不会连年都来不及过就立马走了,十万火急一般。
而且蔺叔叔出使兀目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关于兀目的公文都找出来带走了,父亲没有办法这才让自己来默写的吧,他先了解一下大致情况,谈判还有的拉扯吧,只是不知蔺叔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哎,熙州的书信啊,到底什么时候到?
谢宣的心里一时犹如被烈火焚烧炙烤一般,焦躁难安。
如是想着,他一丝一毫安心养病的念头都没有,一双眼睛一睁便是到天亮,他穿好衣服,预备去蔺府走一趟,中途却被师父的马车拦下接走了。
颜斐刚刚下了朝,身上还带着朝堂之上特有的速杀之气,他见谢宣神色恹恹的样子不由问道:“身子养的如何了?”
“已无大碍,有劳师父记挂了。”谢宣恭敬回道。
“已经知道你父亲出使兀目的事了?”颜斐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年货,随口问道。
“嗯。”谢宣并无隐瞒,他抬眸仔细问道,“师父,蔺叔叔那边出了何事?还是说西北那边出事了?”
“担心你父亲?”颜斐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还稍显青涩的聪慧少年,开口问道。
“不知道那边到底出了何事?总像有只爪子在挠心挠肺的,让人难以安宁。”谢宣坦然道。
“蔺冕在兀目居住的会馆夜里走了水,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包括蔺冕带去的那些公文。”颜斐说道。
谢宣一怔,沉默良久后方才问道:“那我爹带去的那些没钤过两国官印的资料,兀目人会认吗?”
“所有才是你父亲领命出使兀目,相信他,他自有办法说服兀目人。”颜斐叹了一口气说道,“就在今天早朝,蔺祈被停职了。”
“嗯?这是为何?”谢宣忙问道。
“有人告发他与长媳私\通乱\伦。”颜斐淡淡的说道,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
“这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谢宣叹道,朝斗归朝斗,但用这么下作的借口去污蔑一个老臣,也太不讲究了。
“告发他的人是他的长子。”颜斐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宣悚然,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蔺祈的长子蔺封那是比幺子还要聪慧的存在,蔺冕已是少年及第,蔺封的聪慧胜过蔺冕数倍,还有传言,当年颜斐欲收蔺封做关门弟子,只是下手没有江南陆氏快,当然了,这等杂七杂八的话头谢宣没向颜老求证过,可是也能从中窥到蔺封确实绝非池中之物。
若旁人子告父,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可若是蔺封出此计谋的话,谢宣就要好好想一想,到底为什么蔺封要这么做?无论此事是真还是假,都对蔺家毫无益处!甚至可能还会连累到出使兀目的蔺冕。
谢宣垂眸沉思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蔺封伯父,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这你得问杨提点了,他在这件事上更有发言权。”颜斐说道。
“啊?还真有啊!”这种豪门之秘论理说不该叫旁人知道的,奈何师父此刻的态度着实可疑,可见他与蔺家的交情并不像表面上来的那样浅显。
“我现在要考一考你,假使西六州失控,出使兀目的使臣陷在兀目出不来,兀目突然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求重新厘定边界,还要求将岁币至少增三分之一,而且有兀目铁骑不断来扰边打配合,面对这样的一团乱局,你该怎么做?”颜斐问道,他见少年的脸色一寸寸的灰白下去,不禁出声安抚道,“莫要多想,只是日常的习题罢了,所以要将条件设到极限,快过年了,回去好好歇着吧,你祖父出征在外,你父亲出使在外,家里就你一个顶梁的男丁了,稳重些,莫要像先前那样东游西逛的了。”
谢宣讷讷点头称是。
马车停在宁国府门前,颜斐道:“我出的这道题你好好想想,若实在没什么头绪的话,不妨去你的祖父书房转一转,翻翻他所珍藏的舆图,说不定会有新思路,等过了年将其做成文章呈递给我,我好给你批阅。”
“是,师父。这都到家了,进去喝杯茶吧。”谢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