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1 / 2)
“无他,带你见识一下纪州之地的彪悍民风。”谢宣说道。
“真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伏远山踢了脚下的小石子一下说道,“纪州的乞丐怎么这么多?咱们从汴京出来沿途也路过不少州县,就没见过这样的。”
“没钱没地没力气,不做刁民做什么?做饿死鬼吗?”谢宣淡淡的说道。
伏远山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他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主子身后。
谢宣道:“别想了,那苇篓子里拢共也没几个杏了,我又没责怪你。”
伏远山讷讷道:“主子,我怎么感觉你像故意的。”
“毁了,我的小厮要长脑子了,以后可不好轻易糊弄了。”谢宣笑道,“再继续逛逛吧,今日我开恩,带你去吃天价酒楼。”
伏远山痛定思痛道:“主子,今天我没看好您的东西,你还带我大吃大喝,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来世我还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行了,别耍贫。”谢宣用折扇点了点伏远山憨憨的大脑门。
二人来到一家装饰华美的酒楼,在太阳底下逛了大半日,二人都被晒的有些蔫巴了,甫一进酒楼,阵阵凉气传来,好不舒爽!
原来酒楼里每五步就安置了一个冰盆,可不凉爽?!
伏远山刚想要一个上好的齐楚阁儿,被谢宣及时制止了。
伏远山不解,他纳闷道:“主子每次进酒楼不都是要一间上好的齐楚阁儿吗?这次怎么改性了?”
谢宣暗笑道:“我没改性,我是疼你,今天这齐楚阁儿开了,只能把你留在这里了,我没带那么多银子。”
“吃个饭能有多少钱?”伏远山好奇道。
谢宣淡笑不语。
伏远山自打给谢宣当贴身小厮以来,第一次陪谢宣堂食。
二人要了三道店里的招牌菜:陈皮白菜、羊杂?四软、荷塘小炒。
每人要了二两米饭。
伏远山在汴京的时候,时常跟谢宣去吃雀金楼和丰乐楼,嘴巴养叼了,多出色的美味在他尝来也就那样。
这次听说主子带他来的是天价酒楼,期待感直接拉满,等饭菜端上来时,主子夹了第一口后,他紧接着夹了一口,放嘴里尝了尝,没说话。
谢宣一向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只吃饭,不说话。
伏远山也就陪着他吃饭。
等谢宣放下碗筷时,伏远山也就手扒拉完碗里的米饭,放下了碗筷。
谢宣问道:“饭菜如何?”
伏远山嘿嘿笑道:“菜名都是好菜名,但要说味道嘛,虽然是主子你请的客,我还是要说一句,他家这饭菜给夫人的丰乐楼提鞋都不配。”
谢宣笑了笑,没有说话。
伏远山招来跑堂的伙计买单,伙计打眼一看,说道:“客官,三菜两饭共十两银子。”
伏远山睁大眼睛道:“你怎么不去抢?”
伙计道:“客官说笑了,抢劫犯法。”
伏远山将盘子里的残羹剩饭都打扫了,然后掏空钱袋子,付了帐!
他蔫巴巴的跟谢宣出了门,哀讽道:“店家好人啊,他明明可以直接抢的,还给了咱们三菜两饭。莫说别处,就是在雀金楼里吃饭都没这价儿!”
谢宣单手背在身后,站在自己的官邸前,轻声问道:“知道自己今天早晨错在哪儿了吗?”
“不该收衙役的冰盆?”伏远山试探的回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谢宣意味深长的说道。
伏远山立马变了脸色,认错道:“小的再也不敢了。”
谢宣道:“你头一次跟着我出来做官,自然不比在京里读书的时候,凡事多长个心眼。”
“是,小的遵命!”伏远山忙道。
谢宣拍了拍他的肩膀,纪州之行,任重而道远啊。
第83章
次日, 谢宣去衙门办公,向下属问起纪州旱灾的情况,下属皆奉承道:“托大人的鸿福, 灾情控制得宜,已无大碍。”
谢宣问道:“本官没来之前,你们怎么控制的?”
“依旧是老办法,以工代赈,抽调农户里的壮丁上山采冰, 每日按采冰数量发放银钱, 日子总还过得去。”纪州的都曹官宋吉回道。
“老办法?”谢宣似是无意间重复了一句。
宋吉道:“说来惭愧,纪州本就是旱情多发之地, 常言道五年旱三年。这些年的旱情都有记录在案, 其处理办法也都是有旧例可循的, 请大人过目。”他迅速将往年的案卷都找出集齐, 一并放在谢宣的书案上。
谢宣拿起略翻了翻,抬眸问道:“纪州之地水网密布, 怎么还会有旱情发生?”
宋吉躬身回道:“回大人的话, 纪州的水系全分布在不适宜耕种的地方,比如燕子坞,这些地方土地贫瘠,肥力欠缺,都是些石砂地, 再如何精耕细作,禾苗插下去也生长不起来, 而适宜耕种的土地离水源太远, 地势原因,贸然修改河流走向会让纪州洪水泛滥成灾的, 而且不止淹纪州一个地方,下游的州县都会被殃及到的,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谢宣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纪州旱情频发,怎么甚少见之前的长官通告朝廷,请求赈灾?且纪州之地有军队驻扎,军需是怎么筹备到的?”
“回禀大人,军队有屯田,无需地方官府照应。”宋吉回道。
谢宣单手支颐,翻着纪州这些年来的文献记载,房间里瞬间沉默下来。
良久,谢宣将书卷一合,开口道:“知道了。”
宋吉打量了谢宣的神色片刻斟酌道:“同知大人与通判大人俱在山上看顾受灾百姓采冰呢,还未来得及下山拜见大人,请大人见谅。”
“不急。”谢宣气定神闲的摇了摇头回道,“公务要紧。”
听得谢宣这样说,宋吉显然松了一口气,心道:眼前这个朝廷新派来的知州大人虽是少年及第,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到底太年轻了些,未必分辨的明白官场非科场,不过,无论谁来了纪州都得按纪州的规矩来办事,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思及此处,宋吉又试探道:“前几日小的们给大人送去的冰盆缘何大都退了回来?可是下官的安排不够妥当?!”
谢宣抬头笑道:“倒不是你的问题,我自幼身子骨弱,有些不足之症,素来畏寒,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受不得那么多的冰盆的。”
宋吉忙歉然道:“是下官疏忽了。”
“无妨,纪州的公文呢?”谢宣问道。
宋吉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真是下官该死了,前任知州挂了印之后,州府的公文都呈到了赵同知和许通判那里,既然大人已经上了任,公文合该呈到您这里来的,下官这就去山上与二位大人通告一声,要不了多久的,还请大人耐心稍候。”
谢宣摆摆手,同意宋吉退下。
伏远山在一旁气的脸都发绿了,他低声道:“这些人就是想给主子一个下马威,竟然敢这么敷衍对待朝廷命官,他们的胆子挺肥啊。”
“稍安勿躁。”谢宣摆了摆手,起身从容淡定的说道,“州衙里没有公文,无事一身轻,咱们也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