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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请!”
薛云疏忙道:“大司农,下官看他们这是来者不善啊,怕不是鸿门宴吧。”
谢宣淡笑道:“你猜对了,正是一场鸿门宴。”
“那您还去?!”薛云疏悚然一惊道。
谢宣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薛云疏见他去意已决,忙说道:“下官跟您一起去。”
“你且回居所用膳,兀目酒烈,不适合你喝。”谢宣冲他略点了点头便跟着萧如海走了。
兀目人学着汉人的习俗,在城中最好的酒楼置办了一桌酒席。
谢宣让系统开了一次毒物检测,确认食物是足够安全的,这才撩袍落座。
他知道萧如海此时请他来吃酒的目的,说白了还是对夏州之地没死心,倒也容易理解,兀目人为何紧紧抓住夏州之地不放。
兀目之前经过几年的皇族夺权内乱,民心浮动,已经实力大不如以前了,朝中几股势力互相猜忌,互相不服气,皇帝三天两头换一个,政权极不稳定。
看似兀目太后手段强硬,弹压住一切,扶幼子登基,其实不过是几方势力看皇帝年幼好操控,几方暂时达成了政治平衡罢了。
在兀目朝中,迅速壮大自身威望的办法只有军功,所以在兀目太后听说齐皇和闻人氏的嫌隙后,忙不迭的暗中联系西秦人,合军攻打谢徽部,然后再扫荡兴庆府。
本想搞个大的,没想丢了个丑的,他们不仅在这场战争中没捞到任何好处,甚至还把后族祖地也给丢了,兀目太后的颜面扫地,朝中几股势力蠢蠢欲动。
若这次谈判兀目不能拿回夏州,恐怕兀目皇位又要换人坐了。
这也是兀目使团死咬住夏州不放的最根本的理由。
兀目的窘境,即便萧如海不说,谢宣也早已知晓,所以他才在谈判中那么游刃有余。
“照水剑是把好剑。”萧如海蓦然出声道。
谢宣捻动酒杯痛饮一口回道:“我王的佩剑,自然是好的。”
萧如海点点头道:“我十分佩服平西王,也很理解他,创业艰辛,你们好不容易攻下的夏州城,不肯放手也有情可原。”
谢宣与他碰了碰杯道:“多谢体谅。”
“不知闻大人觉得朔州如何?”萧如海突然转了话题。
谢宣笑了,他将酒杯放下,认真反问道:“燕云十六州哪个不是好地方?!”
萧如海道:“我用朔州跟你们换夏州如何?”
“不如何。”谢宣淡淡的说道。
萧如海目光一滞,人人都告诉他,汉人对燕云十六州的有着近乎执迷的渴求,是汉人无法拒绝的诱惑,用朔州换夏州,闻金金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
“为何?”萧如海抬眸问道,“你们齐帝就是因为五路伐西秦失败,夺取燕云十六州无望才被活活气死的。你若带回一个朔州给平西王,平生功绩算是无虞了。”
谢宣正色道:“事到如今,萧大人还是不肯与我好好谈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他起身便要走。
“且慢,朔、云、寰、应四州你尽可挑选一州。”萧如海急声说道。
谢宣睨了他一眼说道:“萧大人,燕云十六州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们能拱卫中原,若论地力肥沃不及夏州多矣,况且这几个州地貌特殊,朔州以西是山脉,天然屏西,而兴庆府正在朔州的西面,且兴庆府距离夏州近而距离朔州远,若我真跟你换了,这对兴庆府来讲是步死棋。我们单占着朔州,与兴庆府隔山相望,已失了地利,而朔州周围都是兀目人,又丧人和,不顾地利人和之事,我们为什么要做?”
他正色道:“令你们感到棘手的对手在朝堂上,不在谈判桌上。”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肯让出夏州了?”萧如海目光死死的盯着他问道。
谢宣沉默不语。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萧如海倏然冷笑道。
大地突然传来震动,说时迟那时快,谢宣一跃而起腾跳到窗子上说道:“我劝你们省省力气吧,我来之前已经特意提示过我王,我若在银州死于非命,兴庆军立马进攻云州,领兵的是我的妻子闻铁铁。”
“杀你?为何我要杀你?只将你囚禁起来就好了,等陈文起等人代你签完字后就放你出来。”萧如海目光癫狂的说道,“闻金金,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宣冷笑一声说道:“没事儿别学汉人说老话,不伦不类,单单凭你们,还妄图囚我?!”
说话间,谢宣脚下被突然冒出的玄铁爪子抓住了,他猛然抽出腰间的照水剑朝脚底下斩去,铿锵一声,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谢宣趁机不往下走往上腾挪跳动,低身一跃越上了旁边的厢房房顶,然后沿着屋脊迅速开蹽,边跑边嘲讽道:“想要夏州,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紧接着,他俯身一跃,跃到了旁边汴京使臣的院子里。
蔺祈、谢徽、方可兴、谢廉、裴翎等人正坐在庭院里商讨接下来的和谈之事,见谢宣蓦然从墙头上跳了下来,都被骇了一跳。
谢宣站稳身体,吹了吹手中的照水剑,利索的将照水剑收入鞘中,他挥了挥手笑道:“打扰了各位,刚刚被疯狗撵着跑,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几位慢慢谈慢慢谈,闻某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站住。”蔺祈出口挽留道。
谢宣苦着脸回过头来,看了蔺祈一眼,低声道:“蔺相有何指教?”
蔺祈:“既然来都来了,过来坐?”
谢宣只好转过身来,走到八仙桌的空座旁落座。
“萧如海还对夏州不死心呢。”蔺祈说道。
谢宣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拍了拍胸膛道:“银州袄子口撤军的大项谈定了,如今只剩夏州的归属问题了。”
裴翎道:“夏州归属关乎兀目朝堂安稳与否,恐怕这个问题不好谈。”
谢宣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兀目人让我们大齐如鲠在喉了这么多年,轮也该轮到他们不舒服了。”
方可兴皱眉道:“万一兀目还要换新君,推翻此次和谈协议怎么办?到时候恐怕边境战火又起,依我看啊,倒不如将夏州还给兀目人,可以以此来兑换些其他好处,兀目朝局稳了,于两国邦交也有利,如此方是万全之策。”
谢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对他笑道:“方大人手上这个翡翠扳指不错,可否借我看看?”
方可兴在谈政事,却被谢宣打断,而且还是因为这点儿芝麻大的小事打断,这让他很不悦,但他又十分钟爱这个祖传的翠玉扳指,见谢宣感兴趣,他也乐的显摆显摆,于是摘下来递了过去。
谢宣套在拇指上仔细看了看,连连叫好,他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紫檀佛珠来,扔到方可兴怀中说道:“我拿这个跟你换,我这佛珠来历大,佛祖都摸过呢。”
骗鬼呢?!谁信!!
方可兴当即沉了脸色道:“闻大人说笑了,那是我方家的传家之宝,恕不割爱。”
“君子应成人之美嘛,既然我喜欢那就是我的了,你就不能让给我吗?万一你现在惹怒了我,回头我在三国和谈的时候使绊子,你该怎么办呢?你怎么就不能顾全一点大局先将我稳住?”谢宣单手支颐,说的十分理直气壮,边说还边打量那枚翡翠扳指。
方可兴那个恨啊!一恨他行事大胆跳脱,二恨自己刚刚嘴欠,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这人!
谢廉在旁边冷笑了一声。
谢宣抬眸瞥了他一眼道:“这位大人,你似乎对本官很有意见?”
“兴庆府来的都这么小家子气吗?连人家的传家之宝都要强抢?”谢廉嘲讽道。
“是不如你大气,五路伐西秦的时候,扣押人家楚家军的军粮,欺负人家楚家军的主将是个没了爹爹护着的年轻姑娘。然而碰到西秦骑兵的时候,跑死了马,抢了百姓的驴子就开始东奔,大齐好不容易打下的那些地盘有一多半沦丧在你的手上,若不是我王英明神武,此时西北百姓还不知过得如何水深火热呢。谢廉,就凭你也配嘲讽我。”谢宣看都懒的看他,转头对蔺祈说道,“蔺相真是辛苦,带这么一群蠢笨如猪的货色出门。”
除了蔺祈和谢徽,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谢宣无差别攻击了。
蔺祈失笑道:“气性真大,行了,既然我们大齐在银州袄子口撤军了,就想办法捂好你的夏州城吧,我们要兀目稳定做什么?兀目动乱分裂才是我们最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