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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一封信。

许是江秋儿知道他不识多少字,江秋儿在信上画了两个人,一个脸色不善举着拳头的男人赫然是他,而另一个画着歪歪扭扭长发的少女双手叉腰怒斥男人。

画技拙劣。

赵蛮子不明白这幅画的意思,却能知道,她在骂自己。他心底泛起涟漪。

他心中也下定了决心,大步走出府邸,并没有去张灯结彩,布满“喜”字的崔府,反而是先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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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月明,崔府喧闹之声,久久未散去。

江秋儿兀自一人坐在红酸枝木的雕花的床榻上,头上盖着鸳鸯绣的红盖头,周身看不见,却依旧能听到门外遮不住的嬉闹之声。

今夜是她成亲的日子。

江秋儿浑身疲倦,想了想,四周无人,悄悄将红盖头掀下,将沉甸甸的凤冠解下来,揉了揉发沉的脖颈,余光落在龙凤鸳鸯的红蜡烛。

猩红的烛火招摇,落在山鸟屏风,狭长的剪影,好似屋内多了一人。

江秋儿边揉边想,她就这般嫁人了吗?

她想起金玉楼死去的姐妹们,又想起金姑姑,从小到大对她的教诲。

金姑姑说楼里的小娘子地位卑贱,嫁给好人家,才是她们的出路,于是从小对她们严苛,不允许她们见外男,也不允许她们离开金玉楼。

她们束缚在金玉楼,离开的法子,便是嫁人。

如今她嫁人了,嫁的人还是名门望族,芝兰玉树。

江秋儿不应该有其他念想,但心里总冒出一道声音,在质疑她的抉择。但每次当自己说,“我能承受朝不保夕的日子吗?”那道声音渐渐消弭,不再打搅她。

江秋儿内心不宁,双手缠着衣袖,白日用指甲掐出血的掌心,又溢出血迹。

她努力忽视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眼眶不知何时泛起朦胧。察觉失态,江秋儿擦去泪痕,高傲地道:“今夜是我的新婚之夜,有何伤感。”

今夜过后,她便是崔家的人。

况且,她已经给了赵蛮子自己仅有的金簪还将之前他送给她的簪子,都一并给他了,这也算是两人两清。

至于信上的画,不过是她一早之前画好,告知他,自己很生气。江秋儿因何生气?还不是让他自个猜,最好一辈子都猜不出来。

江秋儿想到此,松开了衣袖,轻哼了一声,又想起崔时稍晚会来,拢起衣袖缠在十指间。

倏然,窗棂传来叩声,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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