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五)18(2 / 2)
这幅桃花林下的倩女赏花图,我远远地看着,如醉如痴地欣赏着大自然馈赠的艺术品,却忘记拿起相机捕捉拍下这美妙的风景。等我回过神时,她已经隐到桃花林中山道里模糊地消逝了,等我赶至桃林时,她已随人流不知了去向。
那一年春日英雄山的桃花林,那一次的偶遇,那一番美景,竟然烙在了我的脑际,昨夜的梦中,我又一次漫步在英雄山间的桃花林……
最是一年春妙处,英雄山上遇花娇。她便是工友欧阳妹,二十六岁的她当时仍未出嫁。
我便回去寻找到了她的电话,想不到她也是一位十分念旧的美女,还保留了浙江的号码。联系之后,便常来店里与我闲聊,偶尔还帮我做饭。
那年秋,欧阳妹帮我做了两个月的服装之后,与千斤杨姓小伙结了婚,而婚后还不到当年腊月来临,她便以旅游的形式去了英国务工。六年后再等到她回到新县,与杨姓前夫半年后离了婚,然后又去了英国,临行时请我在饭店吃饭时,说她已办了绿卡,往返英国很方便,并在英国找了比她年龄大二十岁广东籍的老板安了家,并赔偿了杨姓小伙50万人民币。
“唉,多好的大白菜被广东佬给拱了”。面对谈笑风生的欧阳妹,我心里这样思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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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妹拂晓时分常约我一起去九龙潭。
绿树长亭为君侯,笑问知己几时游。休问潭水深几尺,仰望峰峦傲天穹。
十年以后,我创业失败,外出杭州务工四年,又辗转再次回到新县做服务业,跑步进入九龙潭时,又想起也酷爱晨跑的欧阳妹。
满山遍野、漫天炫舞地落叶铺满了山道之后,冬天的脚步已经迈来了。
除了寒气袭人,刺骨的北风之外,最美的冬日,就是大雪翻飞,冰霜裹枝,玉树琼花的雾凇奇观了。起伏连绵的群山,白雪皑皑,一片冰清玉洁之地。
须晴日,红装素映,格外妖娆,那返映晔耀的阳光,分外炙眼灼目。让你半睁半闭着双眼,如在梦中似醒非醒之间。
人生的风景是聚散离合,地球村的风景是春夏秋冬,而九龙潭的风景,让你留连忘返,在聚散离合之中,品味着春夏秋冬。
九龙潭春天的晨练者不计其数。科普馆依山傍水,雨檐外乔林半隐。服务区河边倚建,河埠石直通潭阶。
山道曲曲绕绕,一路跑一路停。空气中兰花飘香,石板榴粉装漾美。桐树花远山飞霞,奇石洞深涧添凼。
林中多秀木,香榧树崖中屹立,红檀木溪边斜倚,紫弹树枝叶婆娑,石楠木争艳百花,构骨花如桂正旺,青杈木直耸云间……
常去九龙潭漫步,也是天然氧吧。空气清新,富拥负氧离子,让人心旷神怡,耳目全新。
夏季的九龙潭,更是消暑的好地方。蜿蜒曲绕的涧流,水声时而“叮咚”,时而“哗啦”,时而“哒嚓”;时而水声震耳欲聋,时而水声平静如细丝涓涓。涧流时而潺潺汨汩,时而疯泼浪奔;时而恬适,时而轻狂。
南风拂面,月在西山,越野于晨曦中,葳蕤多姿,郁郁葱葱。金星隐东去,霞涌云海来。每每跑步于林间,沟壑纵横,奇石屹立,景致万千,尽收眼底。
夏炼三伏。而在炙热的盛夏,九龙潭的溪涧与石阶栈道,也是越野运动,休闲散步,避署纳凉,静悟禅思的理想胜地。唯见凉风徐徐,清泉悠悠;野花争宠,香气袭扰,山野菜肥美,山果高高挂在枝头。
走在石阶的山道上,精神抖擞,荣辱皆忘。漾荡于绿波翠林之中,山雀乱窜,黄莺翻舞,偶尔燕群结队掠过。一声长鸣,白鹭惊飞,翠鸟婉歌,映掩在山谷里,时时也会有雄鹰在低空盘旋。 白云飘飘,绿水悠悠,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卷。
花落山林地,片片黄。涧中烟岚幕,崖上月季墙。小暑常多雨,立秋且少蟑。待到叶红后,云中雁添殇。
最是秋日奔放。
说是那春天里百花争艳,这深秋风光更是无限。看着片片枫叶,也想起了那滴血的杜娟,更想起山林熟透的野果欲滴欲涎……
西风乍起,红叶漫谷翻飞,是蝶,是花,还是……“花谢花飞花漫天”?还是蝶飞漫舞迎君来?好一句千古绝句—— “霜叶红如二月花”!
山涧边最显摆的是柿子了,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梢,火红的叶片下,挂着累累硕果,黄澄澄的如南国的橙桔。远望林中,如荔枝一样红颤颤的,在霞光的辉映下,更是妖媚。来到树下,闻着它的清香,想着果实的甘甜,我咽了咽口水。它的叶子还依旧金红中透着翠黄,果实在阳光下摇曳,红的如火,也圆滑如草莓。在这泛着金黄叶片的杈树旁,生长着这样一颗如丹枫般如火的柘桑树,在深秋的连康山谷里,竟是这样的秀美!我摘下一颗果实,口感是那么软,那么嫩,汁水如奶,鲜红如血!难得尽情地吮吸着这意外的美味。
那年秋天,小店多了欧阳妹的相伴,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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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熊河塆河对岸、面山丘陵的东侧,也曾有一处在文革中用墓砖盖起来的四合院,大门朝东,南面六间,西面十二间,北面十二间,一共三十一间青瓦房。大门也占一间房,其两侧是围墙。院内西南角是公共厕所,南面朝东处两间房是厨房。沿房侧交替栽了一圈梧桐与水杉树,而四合院外围也交替栽种着梧桐与刺槐树,而大门口,有一处五十平方的小广场,被柳林覆掩,一条百多米马路,一直延至如今沙窝镇熊河村通往周河乡的县道。马路下侧的二亩多田由集体赠给敬老院种菜,而西面后侧约三亩地也属敬老院耕种。
那时我读小学三年级,就酷爱作文,当年的匡祯朝老师教语文课,叫我们写作文时实地参观,我第一次正式去了村庄与学校对面的敬老院,所以对敬老院的布局记忆犹新。
那时也是初夏季节,敬老院也叫幸福院。大门口北侧含苞欲放鲜红如血的石榴花随风飘摆,花儿娇美艳丽异常,门口边的粉红色胭脂扣花开得正盛,引来蜂飞蝶舞。
当年胡院长热情地为我这位小作者做了向导,并介绍了敬老院的一些基本情况。
敬老院的老人,都是乡里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五保户,由各村各小队负责统筹粮油,政府适当补贴救剂而供养,其中我们村就有一位,他叫熊太海,思想反映略有迟钝,但人还算明聪,待人诚恳守信。答应乡邻的事一定做到,当时村里还流行他做人的名言——“给我当傻子,他自己也就是一个傻人”。那时的熊太海,还能出卖劳动力挣些钱,买一些礼物带回敬老院,去分给那些孤寡老人。如今想来,总思量着周围生活的人,并且一心一意谋求周围生活圈幸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那是一种多么高尚的、难能可贵的情怀。后来敬老院迁到镇上后,老人们推举他做了院长。
这名院长,实至名归。
那时每年多次去敬老院,也与敬老院后山分到我家一处油茶园相关。家里在父亲辛勤劳作之下,在村庄里早先解决了温饱,并推选了父亲做了生产队长。到了中秋节采摘油茶籽经过敬老院时,顺便送去队里筹集的粮油钱物,也带些农产品送院里的老人。
上初中二年级那段时间,敬老院迁移走了,村委会在那里办了编织地毯厂。因销路与诸多原因没有解决好,两年后倒闭了。等我初中毕业后务工时,变成了村委会办工的地方,前后的土地也归属了村集体。我第一次办身份证还是在东大门外的院墙处,用一块红布作底布照像,然后由派出所的户籍警官现场填写个人信息办理的。
一九九八年我从南方务工回来结婚,村部迁至穿村而过的信叶南路三三九省道边,而昔日的敬老院便荒废了,被村民个体户扒了房子,又种上了树木。
而昔日郁郁葱葱的树林,粗大的梧桐、刺槐、柳树消失殆尽……
那年在县里经营小店再回村时,才发现敬老院已建成蓝天商砼,若年后又更名为月华商砼。而原先敬老院所属熊河村集体的田地,也被商砼厂全部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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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秋日的午后,村主任大卫寻到我的店里,叫带其去同村三黑的租房处,我便应承了,刚出朝阳门进入步行街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三黑的老婆刚生了女儿,喝满月酒通知我还没到日期,猜测是生二胎计划生育找其麻烦。我便留了心思,寻到一处陌生的楼道住户敲门,开门后大卫见不认识,我说三黑一家以前在这里住又搬走了,然后送大卫离开了。
与三黑是发小,同我前后来县城租的房,在步行街卖本地特产食品油炸丸子,因不善经营,半年后三黑外出务工,其妻带着儿子读书,又偷生了女儿。那年计划生育已至尾声,但新的政策还未出来,生二胎仍是要做结育手术,偷生是没有办理出生许可证更要强制罚款。而叫我做这个带路的人,栽赃我是举报人么?三黑一家非恨死我不可。
同村大卫为啥不找其他人带路呢?不用质疑这件事,他在坑我。把计划生育出现的矛盾,作为私人恩怨算计转移在我身上。
真的是人心叵测。
我与大卫的矛盾,还不止这一件事起因。
前些天父亲来寻问一些原来在村中遗留的琐事,看着七旬的父亲,让我很是不安,内心一阵阵绞痛。沉默良久,但还是强作欢笑地安慰父亲说:“爸,我有时间帮您问一问,看一看这事怎么解决更好。”然而,我怎么妥善地去寻问解决这样的事呢?却也很茫然不知所措。毕竟事情那时已经过了十多年了。
那是一九九三年,新县至沙窝公路重新修建,当时路基是由县里各乡镇分配义务工完成,公路扩建,也占用了承包到户的田地。公路至一九九五年修好。那时我在广东常年务工,难得归家。
又到一九九八年,我务工回家结婚,正逢村中第一次电网改良,由县电业局拔发材料电线与水泥电线杆,但入户的电线与电度表及配件设施由本村负责,因缺乏资金启动,由村委会负责人提议各生产队队长在信用社替名贷款,熊河塆才开始了电网改良,后来每户筹措资金,由村委会以电度表收取资金。后来信用社也免除了这份借贷。
但是父亲作为生产队队长,负责忙了大半年,家里农忙的事都交给了我,没有见到拿一分钱回家里,村委会主任大卫只给父亲打了一张欠款白条,并把我打工积蓄的三千多元钱花完了,后来孩子出生时,让同村专门负责接生医生的费用都没钱交纳,至第二年务工才还清。
那时农户还上交提留款,村委会来收取时,父亲做的生产队与村里有工钱的义工票就够抵提留款了,而那年清账时父亲把村里电网改良打欠条与修三三九省道占用田地的赔偿费用时,村委会的洒叔推诿没钱付款,并说村里提留款难收,留着来年再说,只给父亲又签了一张欠条,诚厚的父亲就无言再说什么。以后以各种理由推诿了一年又一年……
后来村委会换届,又相互推诿,到2008年后提留款也免了,这钱父亲再也没有拿到。
当年电网改良,也是为村里乡亲服务。国家修建新沙省道,更是造福人民的工程,占用农民承包的土地,也会同时由财政拔款赔付损失。不知是国家财政还是地方财政负责?但资金后来流向何处,我们都无从知晓。那时更谈不上政务工程赔付信息网上公开。
那几年我与妻在外务工的收入也能维持家庭生活,所以就劝父亲拿不到钱款就不要问这种欠款了,以后国家再出台工程遗留赔付惠民的好政策再讨论。
那一年村村通的号角响起,与利佬谈及此事,我便说出了村子里修路路线的设想与线路走向。果不其然,后两年村子里修路基时,与我当初设想的一样。村委会给我家打白条的事,最后商议让父亲到县里上访。但这件事情的结果,还是由村委会解决。那年仍是不了了之。
曾经当了二十年生产队长的父亲,为乡邻一心一意办实事,对村委会任职多年的好友洒叔与大卫,逐渐产生了深深的遗憾、不甘与积怨,直到父亲八十四岁那年闭上双眼时,那两张白条仍未解决,带着无法言喻、无能为力而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