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16(2 / 2)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徒弟,着实是他这一潭死水的岁月里,唯一能给他带来涟漪与波澜的劫。

闻笺不假思索起身,拾掇着心情追出去,还是得好好哄回来,不然留这人倔着,怕是又要偷偷躲起来哭。

刚走出几步,又顿住。

他抬手,变出根戒鞭,反思片刻,到底还是他这个当师父的错,是自己失责,是自己没教好,是自己愧对故人,是自己给人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更该挨罚的是他这个师父。

闻笺掐了个诀。

戒鞭登时脱离掌心飞向半空,挥舞的戒鞭,狠厉精准地打落他脊背,登时皮开肉绽。

一下又一下。

硬是吃上三十鞭刑方罢休。

单膝跪地的人,蓦然想起徒弟方才的话,转手给戒尺上施了道灵术,便是摊出那只打了陌归尘十下的右掌。

生生受下百道戒尺。

*

夜里的树结上一层冰霜。

惨白的月,照不进瓦片遮挡的深巷,陌归尘缩在昏幽角落,潮气自四面八方侵蚀而来,感受着脚边那新结的薄霜,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阿栀。

阿栀的本体是只大黑狗。

那时的逃亡路上,寒冬腊月的,又在山林里,夜里便更冷,他们躲在漏风的山洞,阿栀总会化作本体,用尾巴拂掉地上霜,提前躺在硬而糙的发青石板面许久,方挪开位置,让出暖好的地儿。

狗狗心思单纯,笑得特别朴实淳厚,拍拍一只前爪子道:“这里暖。”

那是除师尊外,第二个会替他暖床的人。

凛冽的风刮来,寒意肆虐,钻进骨头缝,陌归尘止不住颤了颤眉睫,回到现实。

栀子花香飘来,另一人也随之而现,周遭空气更是在某人的术法加持下暖上几个度。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白色的猫悄悄转过身,背对这位不速之客。

小猫面向墙角口吐人言,话音微哑,还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听不出是使性子,还是真情流露:“还没打够?要来打死我才安乐?既如此,当初伏魔大战又何必那般故作情深,平白给我添上非分念想。”

“闻笺,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脚步声停下。

闻笺蹲在陌归尘身后,指尖碰了碰炸毛的猫背:“哄你。

“方才是为师冲动,让你委屈了,师父与你赔不是,别恼,好么?”

脑袋挨着墙的人,鼻尖忽而发酸,眨了眨眼,没接话。

身后人轻抚他背,慢条斯理顺毛:“别气。”

陌归尘仍然背对着闻笺,身后人又抚上他脑袋:“都是为师的错,魔尊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消消气。”

“……”

“转过来好不好?”

语气跟哄三岁小孩似的,陌归尘听得别扭,但闻笺的嗓音实在温柔,似含着蛊惑,他微有动容,挪了挪脚步,缓缓转身。

霎时,眼角拂来阵轻风,是那人藏在背后的手,骤然伸出到他面前。

陌归尘闻出来了,是荷叶鸡的味道,一想到谪仙般的人,拿着个油水铮亮的大鸡腿来哄他,就莫名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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