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 2)
“而有些人,除夕宴后,便该是跟这楼里的妈妈……母女情分到头之时。”
“那你说,这些人,她们又该去了哪儿呢?”
锦缡以手做梳,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重新拿了簪子挽住,依旧是松松散散中带着几分凌乱,只有半垂着的眼底透着几分清醒:“我从二十一岁那年除夕,一直留到了今年,眼见着翻年马上就要二十有五……今年除夕宴若是再无人问询,我这昔日春江楼的头牌就当真要砸在妈妈手里了。”
“你说,是砸在手里赔钱来得好,还是转手出去再少少捞回一点儿来的好?”
第9章
锦缡赤脚踢开锦被,言语中似是带着几分不以为意:“不差钱的自然是那些个商贾,可商贾向来重金不重义……一个花期将末的烟花女子,在他们眼里,哪有那些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天真水灵?”
“……所以无非就是从这春江楼搬出去,换到另一个楼里,最后沦落到那些个私窠子里去……临到终了,莫说棺椁,便是能有一张草席子,被人全头全尾的埋进土里,不至于曝尸荒野,教那些个豺狼野狐之类的叼走啃食,便算是有个善终了。”
这话说来,司微也是一阵沉默,多少也明了了锦缡的意思:
当她还是春江楼的头牌、魁首的时候,春江楼还要靠她揽银子,自然不会教她轻易赎身,便是有人愿意为她赎身,怕也要开出一个天价来……
可当她从春江楼魁首的位置上退下,有后浪把她拍在沙滩上的时候,她的身价自然也就不值当初最最红火的时候了,若是那个时候有人愿意为她赎身,自然也算是个好的结果。
可惜这欢场里,多的是逢场作戏,要说有多少恩义……
“男人对于女人向来不会争风吃醋,他们争得是脸面,是排面,是将旁的男人踩下去的快慰。”
锦缡轻笑一声,手里取了碳夹与火折子,重新将铜炉中的炭火点燃,清凌凌地眼底倒映着的,是助燃绒草被点燃的火光:“他们争得,只是独享这楼里独一份的花魁的曲意讨好,小心伺候……至于女人,不过是个排面的添头。”
“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花魁的魁首,而不是这百花丛中将要凋零的庸常。”
“头两年我还看不清,还抱着一丝期望,这两年,看得多了,也就看淡了。”
“所以这除夕宴台子上的打算……还真没什么打算,”锦缡嗤笑一声,把碳夹丢到一旁的铜盘里,又把镂花铜碳炉的盖子扔回去,“跳支舞,弹个曲儿,便算是应付过了。”
司微见锦缡摘了挂在一旁的兔皮裘往身上那么一裹,懒懒散散往旁边美人榻上一倒,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叹一声:“姑娘还是不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