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 2)
可再羡慕又如何?
“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锦缡吃吃一笑,眼底氤氲着的水汽终究不堪重负落了下来,“世间男子,最爱的哪里是这美人,分明是这大好的江山,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他自己。”
“若他当真爱贵妃,哪里舍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马嵬坡?”
“再如何,也当是,生同衾,死同穴,如此,才算得是美满……至于那些逼死贵妃,又逼死皇帝的乱党逆臣,自该是名留史书,遭千秋万古的唾骂!”
锦缡长叹一声,咽下喉咙中几许哽咽:“人但有一死,又何必管他死后洪水滔天!?”
“可惜……”
“……一个贵妃,终究抵不过明皇的一条命。”
司微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从怀里掏了张帕子递给她擦脸。
锦缡接过,掩在自己面上,而后声音渐渐如常:“倒是个好故事……罢了,原该是要看我于除夕宴上的舞,倒是你,好端端地说了这么个故事,想来也该是有自个儿的用意。”
“小孩子家家的,心眼儿长多了可就不长个儿了,说吧,想做什么?”
司微抿唇,轻声道:“贵妃此人,善音律,好歌舞,尤善于琵琶,与姑娘多有相通之处,她与明皇所谱就编成的霓裳羽衣曲与霓裳羽衣舞也只流传了个名头下来。”
司微抬头,对上锦缡尚还残存几分湿润的眼眸:“我并非是想让姑娘试着重现贵妃与明皇之景,而是想问问姑娘,愿不愿意把自个儿当成贵妃来舞上一曲贵妃醉酒。”
锦缡蹙眉:“贵妃醉酒?”
司微颔首:“贵妃虽得明皇盛宠,后宫却不止贵妃一人,也有这么一回,是贵妃约了明皇宴饮,可惜明皇却因着梅妃一首名为《一斛珠》的诗去了翠华西阁,并赏了梅妃一斛珍珠。”
“贵妃知晓后,便于百花亭内醉饮,又引了一折戏出来了,说的便是贵妃于百花亭久候帝不至,羞恼成怒,最后酩酊一场大醉,怅然回宫。”
“这出戏的名字,便叫贵妃醉酒——据说,这也是后来贵妃恃宠骄纵,平生醋意,被明皇训斥,遣送回娘家的原因。”
锦缡怔住了,半晌,嗤然一笑:“我还道……我还道是明皇……原来这里头,竟还有这么一出。”
“可见这世间男儿,多是风流薄幸之人。这古往今来,最最专情的男子,恐怕唯有在男人情浓之时,就此了断余生,才能将这一时的真心留住一辈子。”
“……都说女人心思难猜,却不及男人翻脸无情。”
先知贵妃缢死马嵬坡,后有明皇失约别见,再有锦缡这么多年寄居于春江楼,见过不知多少男儿薄幸——司微不知杨贵妃赴死之时是否从容,但他此时却知同为女子的锦缡,此时便是心有不甘,怨愤难平。
自锦缡那一句“若他当真爱贵妃,哪里舍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马嵬坡”的诘问,再到她那一句“人但有一死,又何必管他死后洪水滔天”的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