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 2)
萧逸叹了口气,抬手提了温在茶炉上的茶壶,将倒扣在茶盘里的杯子点了两个出来:“出门在外,到底得小心着些,这鸠县虽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可能提前备了帖子,摸透了公子行踪,还知晓了公子此行化名身份的……却未必是个小人物。”
茶水淅沥沥地注入杯中,被萧逸捏着递到秦峥面前:“你此行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八条命的不够赔的。”
秦峥轻笑,接过杯子靠着椅子往后一倚,氅衣随之搭在椅背上顺着扶手滑下,手里茶水微晃却没有撒出分毫,只是他神情里到底还带着几分百无聊赖:
“无非就是京里有人走漏了风声,这背后递来帖子的人借此向我卖个好,提醒我一句而已。”
秦峥微微抬眼:“但凡这人对我有半点儿敌意,送来的就不是这么一张春江楼除夕宴的帖子,合该是夜半上门的杀手刺客。”
萧逸立在秦峥身后,视线往窗外一扫,便见着了走廊拐角处搬着个铜镜正往舞台上看的的司微,声音不由更压低了几分:“那公子为何还要涉险往这春江楼跑上一趟?”
第18章
廊上的架子灯透过大开的槛窗映进来打在秦峥脸上,于是便以鼻梁成了一道分界线,一张脸半是明亮,半是阴影。
秦峥长眉眉尾掩在鬓角处散碎的鬓发里,半垂坠着的眼帘拉长了眼型,使得含笑的瑞凤眼被消减成狭长的凤眼,将掩在黑暗里的那半张脸无端衬出一股子锋锐,就连他唇角嗪着的那抹要笑不笑的弧度都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说,什么人,才会在这大过年的不好好跟家里人团聚,紧盯着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行踪?”
萧逸哑然失笑,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温然:“公子也算无关紧要的人?”
秦峥一撩眼皮子,斜过去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一笑:“我爷爷可还活着呢,我算是什么紧要的人?”
这话,秦峥能说,萧逸却是不能接,于是屋里便陷入了沉默——却也并不寂静。
窗外,乐声煌煌。
台上,锦缡摇身回首,下颌微抬,指尖微收,躬身下探,做出一个羞怒的姿态来,连连后退,却是一场舞拉开序幕。
随着琵琶声渐急,锦缡的动作急中有缓,韧中有脆——那是一种看上去很是舒缓,并不觉着眼花缭乱的姿态,然而动静之间若是想要跟着她的步伐去模仿,却是一息之间,她身形已然变换了数次,教人丝毫抓不住她所留在人眼眸里的痕迹。
叮铃一声被掩藏在乐声里的一声脆响,没有惊动台上沉溺于舞中的美人,也没有惊动台下的看客,就那么随意的、随着锦缡的胡旋而被甩出去的那支鎏金步摇,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舞台上,而后沿着惯性划出去老远。
台上,槛窗里,秦峥捧着温度逐渐妥帖的茶水杯靠坐在椅子上,目光自那枚脱离主人的金步摇上掠过,而后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收回目光,询问站在他身后的萧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