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 2)
司微则道:“送走了。”
“成,”春娘点了头,扶着椅子坐直身子,一双眼却停留在司微身上,“你在前头的布置,我虽非亲眼看,却也知晓的差不多,虽不知你到底是从哪里看来的这种布景法子,教人耳目一新——但出彩就够了。”
“锦缡的舞,早先时候一直是楼里的一绝……但这种地方,姑娘们多了,什么新奇的法子手段都有,舞跳的再好,放在那些个外道人眼里,除了好看俩字儿以外,也吐不出个狗屁来。”
司微扯出一抹适当的笑容来,上辈子应付客户领导的态度拿到这辈子来也挑不出什么差错,谦逊里透着点捧,熟练的让司微自个儿有些心疼:
“若非春娘开口,教赵娘子帮着寻来那么多的雾绡纱跟铜镜,今晚上这台子上,除却厅堂里四处的帷幔,台子上恐怕也还得就是锦缡姑娘一个人。”
春娘听了这话,不置可否一笑,眼尾褶出细密纹路:她在这楼里这么多年,却也不是固步自封,两耳不闻窗外事,看过的台子,看过的姑娘,还有每年游船会时候各个楼里坊子里的鸨母们并着手底下的姑娘们在台上的表现,她也见得多了。
台子上嘛,四周一拦,只消底下坐着视野开阔,能看得清台上便罢,哪里能像是锦缡那场舞似的,又是冰棱又是铜镜,又是纱幔又是灯光……就这么一会儿子的功夫,已经明里暗里有好几个姑娘遣了身边儿的小丫头过来她这探听消息。
世人总是觉着,这楼里的姑娘们来时无人知晓,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但那终归是对外人来说。
按着春江楼的规矩,穿上那身暗红嫁衣之后,除却道喜便不能再开口多说半句。
叙旧也好,感叹也好,不舍也好,眼红也好,都得憋着。
锦缡走的时候,楼里无人相送,身边儿也只有一个跟这楼里毫不相干的外人陪着,待跨过了那道门坎儿,自此之后便和这楼里一刀两断。
可谁能说得清锦缡的背后教多少人的眼睛眼巴巴的戳着,只想着下一个从这楼里的大门独个儿走出去的是自个儿?
春娘笑了下:“你的胆子也是大,十两银子一匹的雾绡纱上,都敢教人给你往上画……罢了,终归上头的颜色浅淡,好生过几遍水也该洗得差不多了。”
“我这回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两件事。”
春娘手在一旁厚纸册子堆里,拽过来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司微看着春娘把托盘放在靠近自己一侧的花几上,抬手拽掉了上头的红布,露出底下白花花的银子,心下不由有几分讶然。
托盘里前后两排,一排摆着五个银锭,一锭银子的大小看上去比锦缡先前塞给他的那些碎银子似的银锭加起来要小上一些。
——说实话,两世为人,司微从不信老板画的饼有能吃的一天。
资本家的嘴,骗人的鬼。
于是骗人的鬼接着往下说:“这头一件事,就是先前说的,锦缡被京城里来得贵人给看上了,我便许你一百两银子——这盘子里放着的,一锭十两,一共十枚,你且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