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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舟:“我不会弄错的,那个人就是不管你了。”

鹿临溪:“……”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谢无舟真把那股力量收回了?

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难道是玉山里惹他生气那次?

不至于吧,他当时都为她疗伤了,还送了她好多灵根,出手挺大方的呀!

鹿临溪越想越不对劲,越不对劲越觉得委屈。

亏她最近还想了那家伙那么多好,结果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把保护她的力量撤走了?!

好歹告诉她一声吧!

要是她在心底傻乎乎地盘算怎么使用那股力量,结果临到阵前被人一掌拍死了,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就算她曾经一度很想死,可这也不是他不再保护她的理由啊!

谢无舟:“你别伤心了……”

鹿临溪:“我没伤心!”

好吧,其实……

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但她敢发誓,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毕竟,毕竟如果是谢无舟的话,做出什么无情的缺德事,她都不会感觉特别意外……

谢无舟沉默许久,忽然缓缓闭上了双眼。

鹿临溪正在心里纳闷呢,身侧忽有一道红光闪起,她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谢无舟眉心紧锁,似从心口生生抽出了一缕灵焰。

被抽出的灵焰缓缓聚成了一团小小的灵光,而后从谢无舟的掌心飘向了她的心口,最后悄无声息地飞了进去,她竟毫无感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只是,谢无舟本就苍白的唇色,此刻更是惨淡了几分。

“这……”

“我的一缕灵根,只要你遇到性命危险,它就一定会出来保护你……”谢无舟有些虚弱地说道,“它就像……像你口中那个自恋鬼对你承诺的那样,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的性命。”

“也许,我没有那个人厉害,但它连着我的命魂,也会随着我的修为增长而变强,它无法抵御的,会由我替你承受。相信我,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日,只要是我能应付得了的力量,那就绝对伤不了你,也夺不走它……”他说着,弯眉笑了笑,“哪怕是我自己,也不会例外。”

“……”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会例外?

——谢无舟,我身体里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偷偷把它放入我身体里的?

——你不知道?

是啊,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不知道,可她偏偏是最该知道的那个人。

忽然间,她想起了初遇那日,失去意识之前,她曾看见如焰般灼目的红,铺天盖地般彻底掩盖了落日的霞光。

她没有一丝灵力护体,没有特殊的体质,反派动动手指就该能要了她的命,何必如此大的阵仗?

她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谢无舟不止一次对她说——不如你再想想,我为什么不杀你。

可她想不明白,一直都想不明白。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这一切远比她想象得更要复杂。

灵识之海中开出的那朵雪色灵花,眼前这一缕与谢无舟命魂相连的灵根……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必然。

这里,不是一场梦境。

她借着那场梦,回到了过去……

她在这里失去了谢无舟的力量,只是因为在这个时空里,并不存在那个曾经给过她一缕灵根的谢无舟。

系统曾说,云杪落入凡尘,是受到了时空错乱的影响。

可它却不曾说过,这场错乱的时空,原来早已经因为她的到来,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终要送他离开这尸山血海,也终要离开这场荒凉的梦境。

她答应过一直陪着他,可出去以后,他会留在这个时空,而她会在数千年后醒来。

若这一切如她所想,那她确实是个骗子,曾经丢下过他……

鹿临溪沉默地想了很久,越想越是无所适从。

数千年后,谢无舟并没有认出她,只是认出了那一缕与自己命魂相连的灵根。

他好奇地将她带在身旁,一次又一次试探着她的身份,想要弄明白她体内那缕灵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用一件事,换来第一个问题,用来问了她的名字。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他的沉默、思索,以及眼底没能藏好的困惑。

后来,她曾装作认识那片雪色的花瓣,他也饶有兴致地让她说说它的来历。

她故弄玄虚地反问:“它是何来历,魔尊大人不比我清楚吗?”

他意味不明地回答:“我不清楚。”

再之后,她想送他一个问题,他却说他问过了,但没有得到答案。

她曾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此刻,她终于猜到了,谢无舟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问题很简单,她也确实给不了他答案。

他最想得到的答案,其实一直都是——你身体里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他太好奇了,好奇到在她身上倾注了太多本不该倾注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鹿临溪就越是能够笃定,谢无舟是真的忘了。

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唯有一片花瓣,一缕灵根,能够证明这一段岁月确实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曾经碍着她作死的力量,是谢无舟在交付真心之时给予她的。

谢无舟这个名字,则是她于无知无觉中从未来带回给他的。

他们相誓于未曾到来的过去,重逢在互不相识的未来。

或许,这是她在这场错乱的时空之中,注定要去亲手促成的因果吧。

现如今,雪色灵花已开,那将于数千年后拦着谢无舟夺她性命的力量也已进入她的体内,这场梦或许真的该醒了。

这个世上最在乎她的人啊……

她陪不了他多久,他或许也记不住她多久了。

鹿临溪颤抖着吸了一口气。

她红着眼眶,轻咬着下唇,仍旧止不住眼泪一点一滴向下滴落。

她想,她该是只鹅的,那样有一脸的绒毛可以拦住那些沉沉跌落的狼狈。

从前被他威胁被他凶,她都没有那么害怕过。

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开始特别特别的害怕了。

她知道,谢无舟什么都会为她做,可在那缕命魂入体的一瞬,她才如梦初醒般发现,自己根本还不起他所给予的一切。

“傻子,你连我到底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信我,什么都敢给我……”她近似哽咽的低声问着,“你就不怕,我在骗你吗?”

“我想了很久,我不在乎失去什么,只担心你不想要,不喜欢,怕你觉得我的东西,不如那个人的好……其实,从你出现的那一日起,我就没有停止过害怕……你对我越好,我越患得患失……”谢无舟轻声说着,无比认真的眼眸里,似也氤氲着温柔的笑意,“你要真在骗我,我也不在意的……能有什么值得你骗的地方,我该庆幸的,不是吗?”

鹿临溪一直在哭,谢无舟说出这些本是想要安慰她的。

可他不知为何,这些话一说完,她好像哭得更厉害了,也不知是委屈外头那个人不再保护她了,还是在怪罪他的自作主张。

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却又奇怪于那一刻心底深处的迟疑,想不通为什么连为她擦干眼泪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他看着她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地哭了好久,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鹿临溪不由愣了一下,缓缓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样沉浸在悲伤里。

她抬头看了谢无舟一眼:“你对不起什么……”

谢无舟:“不知道。”

鹿临溪:“不知道你还说对不起?”

谢无舟:“你哭了,这里没有别人,只能是我害的。”

鹿临溪:“……”

可是,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应该是她吧。

说不定,她曾在心底咒骂过的,那个把谢无舟一点一点变成未来那副模样的家伙,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在这个时空里将他丢下了的她自己。

可尽管有再多的不忍,有些事仍是她必须要去做的。

只有这样做了,眼前的他才能离开这里,外头那个为她入梦的他,也才能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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