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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鹿临溪笑道,“这次我自己来浇,你只需要帮我找个盆种下,花开之前不管去哪儿都把它带在身旁就好啦。”

“所以是用不着我了?”

“你这话说得多难听啊!”鹿临溪一脸认真地更正道,“我这叫舍不得你劳心费神,不想你再为我损伤修为了!”

谢无舟微微低眉,眼底似是多了几分笑意。

“一点修为不在话下。”他将种子捡入手中细看了一番,淡淡说道,“说吧,这次需要多少?”

“不要,我说了,这次我自己来,你要和我抢,我就和你急!”鹿临溪说着,倔强地挺起了胸膛,“我只要你帮我带着它,护着它,其余的你都不许管!”

“行。”谢无舟应着,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这次种的又是什么花?”

鹿临溪眼珠提溜一转,忍不住歪头问道:“谢无舟,我怎么感觉……你在问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

谢无舟一时忍俊不禁,毫不遮掩地点头应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鹿临溪小声嘟囔道:“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问的。”

谢无舟:“你可以不答。”

鹿临溪摇了摇头,无所谓道:“那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这花名叫无相草,可以捏塑一个新的肉身,用以承载三魂七魄。”

“无相草?”

“你听说过吗?”鹿临溪不禁好奇。

“略有耳闻。”谢无舟望着指尖小小的花种,淡淡问道,“你是想用这个救浮云?”

“是啊!”鹿临溪连忙点了点头,“你觉得可行吗?。”

“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谢无舟出言提醒道,“只是什么样的容器承什么样的水,无相草虽比凡俗之躯坚固,却也未必能够支撑太久。”

“有一阵是一阵呗……先种着,我们不是还要出海吗?”鹿临溪说着,心底不由多了几分不切实际的期盼,“万一真有那什么国,什么不死族的,没准都用不到这个呢?”

下一秒,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有些心虚地瞄了谢无舟一眼。

谢无舟:“怎么?”

鹿临溪:“我就是想问……你深受天魔所扰,我有这种东西,给浮云却不给你,你会很介意吗?”

谢无舟闻言,不由失笑。

鹿临溪愣了一下:“你又笑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什么样的容器承什么样的水,你觉得一株仙草承得住我命魂几时?”谢无舟说着,揉了揉大鹅的脑袋,“再说了,我还压制得住。”

“……对不起,我是傻子。”鹿临溪顿时羞愧地埋下了脑袋。

哎呀,她在想什么啊!

分明刚听到的知识点啊,真是半点都不懂举一反三!

她感觉自己这头一时半会儿是抬不起来了。

好在谢无舟没有抓着这个机会嘲笑她,只是浅笑着起身走至屋外,招呼小二过来点了今早的餐食,并托他帮忙寻一个小一些的花盆过来。

这种不多不少的感觉,真是让人十分舒心。

要是让谢无舟来,八成又要浪费许多。

早饭过后,沈遗墨再次去了外头,鹿临溪则在客栈一楼陪着浮云聊了许久。

无相草是在午后种下的,大鹅嘴尖碰触着花盆,万分珍重地往里输送了五百灵根。

浮云在一旁伸着脖子很是好奇地看了半天,直到鹿临溪再次回到她的身旁,这才轻声问了一句:“小溪,你和谢无舟在种什么呢?”

鹿临溪昂首挺胸道:“是秘密,也是惊喜!”

浮云:“惊喜?”

鹿临溪:“送给你的,等花开了你就知道了!”

浮云听了,不由弯起好看的眉眼,笑着问道:“那这花多久才开啊?”

鹿临溪:“三十天吧!”

浮云:“那我应该可以撑到吧?”

“呸呸呸!快呸呸呸!”大鹅拍了拍翅膀,脖子扭向旁处呸了半天,这才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一定可以撑到的!”

浮云点了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呸了几声,轻抚着她的翅膀,期待地问道:“小溪今晚还和我一起吗?”

“你想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鹿临溪说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长气,无比忧伤地叹了一声,“但是你真别再勒我了,你力气好大啊,我大晚上被你勒得喘不上气!”

浮云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歉意:“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鹿临溪:“我不想打扰你休息嘛……”

浮云:“可我让你难受了!”

鹿临溪:“哎,没有没有,我说得夸张了,没那么难受,就是……就是一阵一阵的。”

浮云:“那你下次要告诉我的!”

鹿临溪连连点头,急忙跳过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她一直睡在浮云的屋子里,也没再被浮云勒到睡不安稳的地步。

重逢的第三日,沈遗墨终于成功包下了一条经得起风浪的商船。

因为价格给得足够高,有一位经验丰富的纲首答应带着船员随行,这让对大海一无所知的他松了一口气。

浮云说着想要多看一看大海,却是半点也吹不了海风,只得闷闷缩在船内,每日吃吃睡睡。

鹿临溪本以为自己会对无边无际的海洋有所恐惧,可真到了回头望不见岸的地方,又觉得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海上的日子一天天过。

风平浪静之时,船老大会在甲板上讲述他在海上遇见的很多事情,鹿临溪听完就记在心里,回到船内再手舞足蹈地讲给浮云听。

浮云看上去挺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但谁也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开心,还是真的因此感到开心。

茫茫大海,好似一无所有,装载了许多食物的商船漂泊了许久,始终不见仙岛踪迹。

浮云的身体渐渐恶化,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谢无舟暗中护住了她的心脉,但也仅仅只能护住心脉。

鹿临溪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向谢无舟确认:“有你护着,她能撑到花开吧?”

每天少说要听一次确定的答案,心才能稍稍放下一些。

考虑到入海实在太深,又着实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船老大先后提了几次返航,却都没有得到认可。

其实,或许大家都知道,传说中的仙岛或许并不存在。

什么无启国,什么不死不灭,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可人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不愿轻易放弃,仿佛只要松了手,便再抓不住任何在意之物。

出海的第十三天,有个船员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人影趴在一块浮木上,海浪拍打着那瘦弱的身躯,一下接着一下,似要将其彻底吞没。

他在甲板上大声呼喊起来,船上众人费了好大力气,终是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从海上捞了起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无人的海域,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活了下来。

女孩是在第二天清醒的,她一口气吃了三人份的干粮,这才打了个饱嗝,摸着扁扁的肚子,靠坐在床上喘起了气。

她有一双深黑的眸子,看上去不太有神的样子,身上晒伤十分严重,让那本该清秀的小脸又红又破,可她好像并不在意。

正常人得救了,至少会说一句谢谢,这小姑娘的眼里却是没有半分感谢之意。

浮云盯着她看了好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未离。”小姑娘应道,“未来的未,离开的离。”

“这名字有什么蕴意吗?”浮云再次问道。

“字面意思,未来,离开,仅此而已。”未离如此答道。

浮云有些茫然地看了鹿临溪一眼,鹿临溪耸了耸翅膀,晃了晃脑袋,表示茫然。

沈遗墨:“你是怎么掉进海里的?”

“风浪太大,船散架了。”未离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静。

沈遗墨:“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未离:“为什么要害怕?”

沈遗墨:“要是没人救你,你就死了。”

未离眨了眨眼,一脸平静地反问了一句:“还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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