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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第一条,有问必不答,说东就扯西。
语气要欠,态度要拽!
于是她将问题原封不动地丢了回去:“你又是什么人?”
“哦。”谢无舟似是思考了两秒,淡淡说道,“在下谢无舟,原是不愚山上的一只无名小妖。近日修行受阻,遂来人间历练一番。”
鹿临溪一时失语。
无名小妖?修行受阻?还来人间历练一番?
我信你个鬼!
她发誓自己就是随口皮了一下,谁曾想这反派竟真毫无诚意地扯了段谎来敷衍她?
眼里似还携了几分“我就胡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笑意!
末了,他甚至很有耐心地将问题重问了一次:“说吧,你是什么人?”
鹿临溪深吸了一口气。
鹿临溪:“你好奇啊?”
谢无舟:“还行。”
还行那就是好奇!
好奇那就得吊着!
“你猜啊!”鹿临溪眯眼一笑。
——想知道啊?嘿,我就不告诉你!
堂堂魔尊,被一只大鹅再三挑衅,就算演技高超,也多少该有些恼怒了吧?
鹿临溪歪着脑袋,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谢无舟。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看到不悦的神情了。
然而事与愿违,谢无舟只是无所谓地轻笑了一声,旁若无鹅般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这年头当反派的心理素质都这么好?
鹿临溪眼珠滴流一转,快步冲至窗边,拍打着羽翼向上一跃,双掌站定于茶案之上。
大白鹅抬头挺胸立于高处,趾高气昂地俯视着眼前之人。
下一秒,她一翅膀打翻了谢无舟手中的茶水。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疑。
茶杯摔碎在地,茶水溅得满桌都是。
鹿临溪成功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
比较遗憾的是,大部分身居高位之人破防时都爱说“放肆”二字,但谢无舟这个反派好像在原文里就没碰过这个词,这让她很难直观地感受到他是否破防。
数秒沉默后,谢无舟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嘴里缓缓吐出一字。
“你……”
“我?”
“你可知,自己为何还活着?”
“……”
鹿临溪愣了一下。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确实是想知道的。
谢无舟的修为,别说杀只鹅了,就算杀头大象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那日她分明已经受到灵力冲击,哪怕是瞬间碎成渣渣都是应该的,可她竟然活了下来。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说这其中没点特殊缘由,她是绝对不信的!
这反派原文里就一万个心眼子,这么做一定又是在算计什么!
人在发现自己被算计的时候总是焦虑的。
为了解除这份焦虑,那一刻鹿临溪望向谢无舟的眼里充满了讨好与浓烈的求知欲。
——求求你大反派了,为我传道授业解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于是似曾相识的对话,出现了始料未及的两极反转。
谢无舟:“你好奇啊?”
鹿临溪:“……还行。”
哪里是还行,她好奇得要命!
她不知道谢无舟到底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想知道谢无舟为什么没杀她!
她都已经跳脸到这个地步了,怎么看都是个该除掉的隐患才对啊!
下一秒,鹿临溪在谢无舟脸上看见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悠悠说道:“倒茶。”
鹿临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翅。
我?倒茶?
……真的假的?!
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没人替!
鹿临溪缓缓闭上双眼,接连做了三个深呼吸,以此平复内心的气愤与不满。
睁眼之时,谢无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鹿临溪打心里翻了个白眼,伸出翅膀试了试茶壶的温度。
这茶应是用灵力温过了,茶壶多少有些烫鹅。
茶壶的壶把比较小,她的翅膀伸不进去。
嘴巴倒是可以伸进去,但脑袋的力量似乎又不够把装满茶水的壶提起来。
鹿临溪换了好几个姿势,尝试了不知多少次,才得以用那对翅膀夹住茶壶,颤颤巍巍地将其端了起来。
由于被翅膀挡住了视线,茶壶的壶口半天都没能对准茶杯。
谢无舟就在一旁静静看着,跟断了手似的,连帮忙推一下杯子的动作都不曾有。
还好鹿临溪脖子长。
她将脑袋歪到了侧面,整个身子保持着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抱壶的翅膀一边颤抖,一边将茶水倒进了杯中。
倒茶的过程中,茶水不知往外漏了多少。
小小一杯茶被倒满的那一刻,茶案都已湿了小半。
茶水顺着流至大鹅脚下,该说不说有些烫脚。
她将茶壶稳稳放下,踩着水的两只小脚掌,吧嗒吧嗒朝边上干一些的位置挪了过去。
“大人,请用茶!”
“有劳了。”
谢无舟没去碰那杯茶,只是默默避开了沿桌角向下滴落的茶水。
“现在可以说了吧?”鹿临溪急得忍不住跺了跺脚,“当时你的灵力分明已经进入我的身体,我为什么还能活着?”
谢无舟并不答话,只是问她:“你我可曾见过?”
鹿临溪反问:“你看我像见过你的样子吗?”
谢无舟:“像。”
鹿临溪:“……”
还别说,确实像,而且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
但她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谎言。
鹿临溪:“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前没见过你。”
谢无舟:“嗯。”
“你别光‘嗯’啊!”鹿临溪不满地抖了抖翅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仙家历劫,身死方能归位。”
“你怎么知道我……”
“我虽不知你是何身份,又为何能够带着记忆下界,但你表现得实在是太急了,我很难不往这个方向去想。”谢无舟话到此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我吧,生平最不乐意成人之美,你若想我杀你,其实应该表现得怕死一点。”
行吧,这次真的大意了。
反派只是心理扭曲,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迫切寻死的那些心思,真是半点都没逃过谢无舟的眼睛。
鹿临溪咬了咬牙,苦笑着自嘲道:“那我现在表现得怕死一点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谢无舟眼里似有几分戏谑的笑意。
“你该不会打算一直护着我吧?”
“嗯。”
“多费劲啊,这不至于吧?”
“举手之劳。”
鹿临溪感觉自己无语到短暂丧失了表情管理。
然而一只大鹅,就算失去了表情管理,所能做出的表情也扭曲不到哪里去。
她就纳闷了……
这反派看上去怎么就那么闲呢?
他非但闲,他还一直在笑。
虽然没有直接笑出声,但是他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
这种笑意乍一眼看上去还挺有亲和力,可一旦配上此人说话时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态度,就会于顷刻间变得极其阴阳怪气!
她实名怀疑谢无舟的真实身份是个大阴阳师!
屋内再度陷入一阵死寂。
鹿临溪咬牙切齿,用最最不悦的目光,死死盯着谢无舟的眼睛。
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她好像盯着他看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去了短短一瞬。
沉默的氛围中,鹿临溪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她倒也不是真想笑,只是很想向谢无舟证明这种阴阳怪气的笑不是他的专利。
“行,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鹿临溪说着,忽将脖子向前伸去,长扁的嘴巴几乎快要怼上谢无舟的鼻梁,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确实知道你——魔尊,谢无舟。”
“天道预言你降临于世就是为了毁灭三界,但我这人眼界小,对这么大的词没啥概念。我只知道浮云是我朋友,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打她主意就是和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