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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的鹅,我的鹅!”她连忙叫嚷起来。
她话音刚落,便见自己已经站在了那熟悉的寝殿之中。
白白胖胖的大鹅仍安稳地卧在床上。
她快步上前,将它抱入怀中,指尖灵光一闪,桌上的邪草也落入了她的掌心。
远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鹿临溪下意识走到门口想要去看,却是“吔诶~”的一声让人搂着飞向了离此处最近的那一扇天门。
鹿临溪:“浮云他们会跟上来吗!”
谢无舟:“会。”
也是,眼下都闹成这样了,反正横竖都要受罚了,确实没有理由继续乖乖留在天界了。
鹿临溪这般想着,忽见谢无舟于天门守卫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些原已“瞎了”许久的守卫短暂复明了一瞬,一脸惊诧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外来者”,台词都还没有来得及念出一句,便被一道灵光尽数掀翻在地。
鹿临溪不由诧异:“你干嘛?!”
“开路。”谢无舟笑道。
“啊?”鹿临溪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带着离了此地。
几分钟后……
浮云与沈遗墨匆匆赶来,一脸错愕地望着满地打滚的天门守卫愣了两秒。
“太子殿下,浮云仙子,有……有人掳走了云杪仙子……”
守卫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二人已经飞得没了残影。
……呃?
没有天帝的手谕,这是可以追出去的吗?
明明不打人也可以悄悄溜走的,可谢无舟还是把天门守卫揍了一顿。
忽然打人是不对的,但谢无舟并没有下杀手。
鹿临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他的用意。
那些天门守卫看不见她与谢无舟,却是可以看见浮云与沈遗墨的。
他们二人想要离开天界,难免要与天门守卫起冲突。
打倒是肯定打得过啦,可等天魔一事圆满解决后,他们总归是要回天界的,今日要真为下界伤了天门守卫,日后回去领罚之时必定罪加一等。
既然那些守卫横竖都是要挨打的,那么由谢无舟这个魔头出手,也算是给浮云和沈遗墨留足解释的余地了。
这只孔雀办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细。
她第一时间就想不到这一层,只能在事后反应过来……
还好,还好他这次主动了一点,没有继续跟在她身后看她眼色行事。
鹿临溪这般想着,不由舒了一口长气,下意识抬眼看向了谢无舟。
他会出手,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准确说,她并不是想不到他会出手,毕竟如果真的遇上危险了,他再怎么想要隐藏身份,被迫出手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只是从来没敢想过,这家伙是真有本事在天界横着走啊!
先前偷偷摸摸惯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天界竟然是可以这样暴力出入的。
难怪谢无舟当初带她上天界时半点犹豫都没有,搞半天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办法带她离开,还真不是在自我勉强啊。
虽说孔雀自身的飞行能力不比一只大鹅好上多少,但谢无舟若以法术全速飞行,那速度快得一般人只能望尘莫及。
不用怀疑,就算他刚才真把天帝宰了,动静大到天界仙神都赶过来了,想来也是能够轻易脱身的——毕竟别人根本追不上啊。
谢无舟都强到这个地步了,还在天界老老实实待了这么久,真是给足浮云和沈遗墨二人面子了。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算是看到真正的神仙打架了。
天界那个灵气如此充裕,四处都有结界护持的地方,都在顷刻间被打成了那样。
这要是放到人间,怕是早就尸横遍野,只剩下一片残败的废墟了。
或许这也是许多小说里仙神谈恋爱总会害惨了苍生的原因吧?
那么可怕的力量,他们口中的“苍生”哪里顶得住呢?
怪不得在《入魔》的世界观设定里,仙妖神魔皆不得在人间轻易使用法术,就算有架要打,那也得是自行撑开结界,在阻绝了所有动静的前提下打,不然很有可能引来威力极强的天道雷劫。
这天道雷劫可不是哪位仙神降下的,它来自于无形无相的天道,不带一丝情感地制衡着世间万物。
在天道法则里,人间自有人间劫——战火缭乱、王朝更替,沧海桑田、高岸深谷,都不过是天道寻常。若非有人间之力难以制衡的魔祸降临,仙妖神魔皆不得以一己之力干预人间。
不过世事无绝对,天道法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像谢无舟先前打算的那样在背地里搞事的情况,一般来说是不会引来雷劫的。
就算真引来了,那劈的也不会是他,而是被他利用的那些人。
说到底,这世上最尊重天道法则的还得是天界那些神仙。
他们真是能不犯就一点都不犯,不但律己还相互律人,坚决贯彻若非魔祸降临,绝不轻易带着神力踏入人间。
如今天界被谢无舟这样闹了一番,又有三位神族携神力私自下界,天帝本就被打得很痛的头怕是快要炸掉了。
那老东西看见沈遗墨身上的魔气了,他忽然下那么重的手,八成就是想把沈遗墨强留于身侧,害怕沈遗墨四处乱跑体内魔气会被旁人发现。
这种行为,真让人看不清他在乎的到底是儿子的死活,还是他与天界的颜面。
不过无论他在乎的是什么,应该都会找借口把这件事压下去的。
不出意外的话,天界那些仙神应该是不会追来了。
离开天界时,头顶日照正盛,来到人间苍都时,太阳已向西斜。
鹿临溪有阵子没有吃过热腾腾的饭菜了,回到人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了一家大酒楼,猛猛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
谢无舟沿途留下了一些灵力作为记号,一桌子好菜刚上齐没多会儿,浮云与沈遗墨便已循着记号找了过来。
二人此刻皆已褪下天界衣着,换上了曾经行走人间的装束。
他们于桌边坐下的那一瞬,鹿临溪险些以为时光倒流回了从前——如果她还是只鹅的话,那就真的一模一样了。
浮云一脸欣喜地望着满桌子的好菜,第一句话便是一声感慨:“人间真是挺好的。”
鹿临溪:“是吧,天界可没这么多好东西吃。”
浮云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上了菜。
这一顿饭,谁都没有提什么天帝天魔,仿佛大家并不是为了某一件事重返人间,只是像从前那样恰好来到这里,又恰好聚到了一起。
沈遗墨脸色看上去惨白了一些,显然是伤得不轻,但好在神力在身,无论伤势还是体内天魔,都还能够压制得住。
这老实孩子在挨自家老爹胖揍的前两下是半点都没抵御的,如今伤成这样,也不知要修养多久。
鹿临溪不好意思问他,怕又提到他的伤心事,于是只好在住进客房以后,对着谢无舟小声嘟囔了一句:“沈遗墨被他老爹伤成这样,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谢无舟:“虽是内伤,却未伤及根本,于他而言修养两月足以。”
只用休养两个月的话,听起来倒也还好。
想想也是,天帝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下太狠的手,毕竟哪怕真的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他也还指着沈遗墨日后能为天界对抗天魔呢。
不过他这样说、这样做,怕不是把沈遗墨曾经坚信的一切都给震碎了。
可怜的男主,人间一行没被反派整emo,倒是回天上后被自己亲爹整emo了,刚才吃饭时都沉默得很。
“你是什么时候到紫微垣的啊?”鹿临溪随口问着,眼底满满都是不爽,“天帝那个老东西说话真的太气人了,也不知道你听到没……”
“我一直在你附近。”谢无舟轻声说着。
鹿临溪愣了一下,小声问道:“那他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
谢无舟:“嗯。”
鹿临溪:“……”
果然全都被他听见了,也不知天帝那些厚颜无耻的流氓逻辑,有没有让他想起一些很不好的记忆。
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谢无舟这个家伙看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其实心里最是敏感了。
既然分明什么都听见了,却还是顾及沈遗墨的情绪,没有对天帝痛下杀手,他的心里会不会有一瞬的不好受呢?
“你别往心里去,那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虚伪得很,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让这种人高高在上的,真是整个天界的悲哀,要我说啊,这种嘴臭心脏的家伙就该泡屎里遗臭万年!”鹿临溪咬牙切齿地愤愤说着,忽然一个没忍住,伸手锤了两下桌子,“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谢无舟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是看着鹿临溪淡淡说了一句:“你倒是挺会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