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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好奇信中的内容,就探头去看放在桌上的信封。
吉祥忙把信封拿走了,给云安手里塞了个桃子让她啃。
云安:“……”
看来自己是没机会知道信的内容了,云安索性也不耽误郡主看信,吃完桃子,洗了小手就回去找额娘。
云安走后,郡主这才迫不及待去拆信。
星德这人平日不善言辞,之前出外办差,来信也是短短几句。但郡主能从他的信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思念。
这次写这么多,郡主还觉奇怪。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厚厚几页纸,都是在抱怨阿玛给他安排的差事。
准确说,是抱怨跟他一起办差的几个人。
胤禛是派星德去盛京统计当地旗人兵丁有没有被拖欠饷银。与他同去的还有两名户部的小吏。
这两人论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和星德额驸比,对这件事的了解却比星德更多。
但星德却在信里说,这二人并不把他这个额驸看在眼里,不仅当面顶撞他,他交代的事情,这二人也是阳奉阴违。
星德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最后却说自己只是太委屈,抱怨几句,让郡主千万别和阿玛提起此事,这件事更不能怪阿玛。
郡主反复把信看了两遍,本能地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郡主不懂外面那些事情,却也知道这差事是由阿玛负责,派去盛京的人也是阿玛选的,阿玛不可能选两个故意给星德找茬的人去,那两个人更不会没事儿给星德找茬,那样耽误了正事,回来遭殃的不还是他们?
她自不会去找阿玛对峙,思来想去也只能写了封回信安慰星德,让他遇事与人好好商量,不要摆额驸的架子。
与此同时,身在热河行宫的胤禛收到了两封信,分别来自随星的去办差的两名小吏。
胤禛不结交朝中官员,但因他领了差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在办,和许多衙门里真正办事的小吏倒是挺熟。与星德去盛京的这两名小吏,就是胤禛特意安排的,他分别交代二人,将额驸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这二人的汇报大同小异,额驸到了盛京后,一开始干劲满满,了解到这差事的复杂后,有点为难,跟他们商量过后,又跟几位佐领参领喝了顿酒,便明白了拖欠军饷这事儿该怎么上报。
此外,其中一人在信的最后还附了件额驸的私事,额驸到盛京后,嫌长随用着不顺手,买了个负责浆洗衣服的小丫鬟。
长随又不是第一天跟着他,怎么突然就不顺手了?
胤禛才不相信星德的鬼话,这小子定是耐不住寂寞,随便买个人排解。回京前打发了,哪怕郡主知道了,也找不到证据,不能拿他如何。
胤禛恨不得立刻让女儿知道星德是什么德行,奈何他人在热河,一时半会回不去,星德的差事也还没办完。
胤禛只好先为此事做些铺垫,让人送信给福晋和李氏,平日跟郡主多聊聊,让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娘家会为她撑腰。
郡主给福晋请安时,福晋就闲聊似的说起那些嫁去草原的公主,性子和软的就被额驸欺负,性子强硬的不但能拿捏额驸,还能把额驸一家都制得服服帖帖,比如端敏公主、恪靖公主……
福晋反复强调,额驸尚主,说到底还是奴才,伺候不好主子,那就是他的错。
郡主听得一愣一愣,这和出嫁前阿玛额娘给她讲得怎么不一样了?
年氏和云安来给福晋请安时,偶尔能遇见福晋正给郡主讲故事。
年氏一听就知道是王爷吩咐的,否则福晋绝不敢给郡主灌输这些。
云安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自己以后也是公主,拿捏额驸的本事要早早学起来。
郡主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如果说当初被接到圆明园来养病,她还没察觉什么不对的话,最近听福晋这些反常的话,她如何能不多想?
从前每次回娘家,额娘和嫡额娘劝她的话都是,要和额驸好好过,互相谦让,相敬如宾之类的。这次回来养病,不仅阿玛没说过这些,连额娘也不这样劝她了。大家仿佛把星德额驸忘了一样,平时都没人提额驸和纳喇家的人。
上回纳喇家来人,也被嫡额娘打发回去了。
把这些事串起来,郡主越想越觉蹊跷,难道星德背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家里人都知道了,就瞒着她?
郡主试探着问了吉祥几次,吉祥都是一无所知。郡主忽地想起被额娘和弟弟提前带回王府配人的如意。
于是打听了下如意的近况,听说如意已经嫁了李氏院里的一个粗使嬷嬷的儿子,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想见见如意,被李氏拒绝了,说如意最近病着,不好见人。
郡主索性也不惊动额娘,让吉祥偷偷打听如意的住处,去看看她。
星德在盛京住了一个来月,才和两名户部小吏共同整理出拖欠军饷的名单,并写信向胤禛汇报。
胤禛过目后,同意三人启程回京。
星德走之前,随便给那丫鬟给了二两银子,便把她打发了。
丫鬟再三恳求想跟星德回京,星德自不会带她。
不料次日启程时,那丫鬟又追了过来,拽着星德,要跟他一起回京。
周围人没一个敢说话,星德身边的长随都知道这丫鬟是星德买来泻火的,哪儿能带回去让郡主和四爷知道。
星德被缠得不耐烦,最后只能一狠心把那丫鬟踹到了一边,匆匆上马扬鞭。
丫鬟呆坐在原地,满脸泪水。她被占了身子,以后还如何嫁人?就算是再卖去别家做丫鬟,也不值钱了。
正惶然无措时,一人把她扶了起来。“妹子,快起来。地上脏。”
丫鬟抬眼,见是一名小厮,他旁边则站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
“你家老爷为何不要你了?”那小厮好奇问。
丫鬟正一肚子怨气和委屈,见此人面善,便把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说了。
“原来是星德额驸。”那男子略显惊讶地挑眉。
“老爷,要将此事告诉九爷吗?”那小厮问。
这男子正是宜妃的幼弟,五爷、九爷的小舅舅塔布库。
郭络罗一家子大部分人都在盛京,富贵虽富贵,到底不如京城。
塔布库有心想去京城谋个差事,都与九爷商议好了,也打算这段时间启程。碰巧遇上这事儿,便让人立刻送信至京城,问问九爷的意思。
胤禟收到信后,第一时间去找胤禩商议。
“四哥之前还夸星德这好那好,对郡主千依百顺。啧啧,四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胤禟有点幸灾乐祸。
胤禩道:“或许只是个普通的丫鬟,不想带回京城多生是非呢。依我看这事儿咱们别管。”
“那奴才自己都说被占了身子,否则也不会死缠烂打的要跟着进京。”胤禟道:“要不我让把她捎带到京城来,看看四哥什么反应?”
这时,八福晋进来了,身边的丫鬟手中端着点心茶水。
平日兄弟们谈事,八福晋经常进来听,胤禩不管她,胤禟也习惯了。
他还想把这事儿分享给八福晋,“八嫂,有热闹看了,四哥的好女婿在盛京买了个暖床的丫鬟,临走又把人扔下了。”
胤禩一个劲给胤禟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胤禟还没反应过来,继续道:“要我说,还是四哥管太严了,星德无奈才在外面乱找。侄女成亲四年,都没孩子,哪个男人忍得了……”
胤禟说到这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八嫂不就正是生不出孩子的那个吗?
八福晋已经摔了手中茶盏,拂袖而去。
“九弟!你真是……”胤禩又气又无奈。
胤禟忙赔不是,“八哥,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嘴快,就忘了你们家……”
“罢了罢了,回去吧,净给我添乱!”胤禩烦躁地摆手。
自知做错事的胤禟也顾不得看四哥家的热闹,赶紧溜了。
胤禩急急忙忙去哄八福晋,八福晋已经把屋里的东西砸得满地都是,“妾也让你纳了,孩子也有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要让九弟来羞辱我?”
“我怎么会这么做,是九弟口无遮拦,况且人家说的也是四哥家的事情,又没说你。”胤禩跨过地上的碎瓷,去揽妻子的肩,“你别多想了。”
八福晋甩开他的手,“拿人家的事情当乐子看,这和当年别人看咱们家的乐子有什么区别?我们这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该背世人取笑是吗?”
胤禩哑然,自己曾经许诺过福晋,此生绝不纳妾,奈何福晋一直无子,外面谣言乱飞,宫里的娘娘也不断施压。胤禩顶不住压力,纳了两名妾室,有了一儿一女。
后来,太子被废,大阿哥因魇镇太子一事被圈禁,原本支持大阿哥的人转投胤禩,胤禩当时只觉自己和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努力拉拢朝臣,揆叙等人就劝他,多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子嗣太少,在夺嫡之中可是个减分项。
于是,胤禩又无奈纳了第三个、第四个妾室。
他对八福晋心中有愧,因此凡事都由着她,平日无论她怎么闹,他都不会责怪她。
是自己负了她,她怎么做都不过分。
仔细想来,自己和八福晋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因为当年看乐子的人太多,有说八福晋是石女,生不出孩子的,有说八福晋是妒妇,自己不生,还不让别人生,也有人说他畏惧安王府的势力,被福晋管的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