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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临溪:“可你不得不去。”

谢无舟:“我能应付。”

鹿临溪点了点头,没有劝阻任何。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不忍心的时候。

天魔一日不除,所有人便一日不得安宁,就算谢无舟早已堕魔,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他凭着一缕执念,以肉身强行封印了天魔那么多年,天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过她虽不打算劝阻,有些错该纠还是要纠的。

“谢无舟,你不要只说‘我能应付’。”鹿临溪十分严谨地纠正道,“你要说‘我们’,不管遇上什么困难,我们一定可以克服的!”

谢无舟稍稍愣了一下,回神之时,不禁微微扬了扬眉。

他听见鹿临溪信心满满地说了一句:“你别笑,说好了啊,你保护我,我保护你,我们都要把对方保护好,谁做不到的话,谁就是小废物!”

无论弱小还是强大,她说这种话的时候永远那么坚定。

他不该信的,可他就是信了。

入夜后,鹿临溪靠坐在偏殿门口,静静望着外头泛着灵光的结界。

它们像金色的极光一样,缓缓流淌在满是繁星的夜。

紫冥殿中的天地灵气十分充裕,薄雾似的把这一切笼罩得朦胧似梦。

可她不喜欢这种被软禁起来的感觉,有时候没有那一层结界她还挺宅得住的,可一旦有了那层结界,她就总想冲出去透透气。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似有仙人正引动着漫天星辰。

与以往不同,今夜天边有片暗红色的星云,也不知是不是仙神口中的天星异动。

那一片星云的出现,或许会与天魔有关吧。

其实它还真挺好看的,虽然和血色天空、血色月亮似的,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起来,沈遗墨也好,浮云也好,离开紫冥殿后就没再回来过。

也不知那群神仙到底在争辩些什么,怎么就能折腾到这么晚也不放人回来睡觉呢?

不愧是神仙,精力就是好,她这样的凡人比不了半点。

鹿临溪眯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两步退回屋中,轻轻关上了敞开的房门。

她转过身去,见谢无舟仍在床上打坐调息,红色灵光萦绕周身,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全然放下了对外界的感知。

他应是想要赶在十日之内尽可能多恢复一些。

除去晕倒不算的话,这还是鹿临溪第一次见到谢无舟这样完完全全放下戒备。

他是真的愿意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鹿临溪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望着谢无舟看了许久,最后也没忍心将他打断,只是灭了屋内灵光,幻回一只大鹅,拍拍翅膀飞上了床,寻了个软和的角落静静缩了起来。

谢无舟现在受伤了,她就不赶他睡地上了。

她可真是一只限时贴心的鹅呢。

鹿临溪如此想着,将脑袋扭至身后,放入翅膀之中,伴着身旁那轻雾似的并不刺眼的红色灵光,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她已不知何时被谢无舟抱在了怀里。

他是侧睡在床上的,好似记忆里那段受了伤的日子,微微向内蜷缩着身子,双手轻轻环抱着她。

他的怀抱向来很轻很轻,好像生怕会惊扰了她似的。

她其实有点诧异,他竟然睡着。

她真的很少见到自己都醒了,谢无舟却还睡着的情况。

也不知是昨晚运灵疗伤确实太累,还是内伤致使的疲惫,总之他睡得应该很安稳,安稳得呼吸都很平很缓。

鹿临溪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歪着脑袋静静望着那安静却又有些苍白的睡颜,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这么安静地睡在她身旁的谢无舟,真是小说里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心有悸动也深深藏起的冷血魔头吗?

她想,小说一定骗人了。

哪怕是最初那个总是喜欢欺负她,平日里话也不好好说,就知道用反问句来气她的谢无舟,也绝不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从前的麻木也好,后来的高傲也罢,都不过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其实不管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他始终没有舍弃最初那个对这世间无怨无恨,那么敏感却又那么倔强的自己。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不被仇恨和欲望驱使,独自一人封印天魔这么久吧。

鹿临溪有些出神地想着,等她回过神时,谢无舟已在她的注视中睁开了双眼。

有时她也很无奈,这只孔雀实在是太敏感了,哪怕只是一道目光,也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她是希望他可以多休息一下的,可他就在她的跟前,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看。

“我就不该看你的,一看你就醒了。”

“我可以接着睡。”谢无舟说着,笑着又一次闭上了眼。

“那你多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鹿临溪说着,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她向前伸了伸脖子,拍拍翅膀跳下床去,摇身化作人形,几步跑到窗边,趴在窗口看了看远方的天空。

紫冥殿外的结界仍在,但天界的日出也很美。

旭日的光照透过如烟似雾的灵气,携着片片红霞,把整片天空映出了一层朦胧的淡粉。

她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至门口,推开房门,走到了外头的院子里。

紫冥殿外是被结界围住了,但是整个紫冥殿也是不小的。

这可是天界太子的居所,可比云杪的瑶华殿大了不少,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参观一下多亏呢?

鹿临溪刚想四下走走,顺便看看能否打听到一些外头的消息,却是才出门便想起了什么。

她回身望着半敞的房门沉思片刻,默默上前两步将其关拢,并悄悄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虽说这可能有些多虑了,但这里毕竟是天界啊。

天界人人憎恶魔族,谢无舟要是像昨日那般放下所有戒备全心疗伤,恰好遇上哪个胆子又大又恨魔族之人趁她闲逛搞偷袭,这结界多少能发出一点声响,应该够他反应过来了。

就算反应不过来,她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并赶回来的。

留下一层大概碰碰就碎的结界之后,鹿临溪一下安心了不少,转身四下闲逛起来。

紫冥殿中仙侍不多,无论是长廊还是院落,都比那苍都的相府更要冷清几分。

这天界的太子,身份那么尊贵,怎么就住在一个这么冷清的地方呢?

鹿临溪如今的肉身由仙草幻化而成,身上并无一丝妖气魔气,纵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谢无舟身旁的人,此处的仙侍对她仍旧提不起多大的恐惧与恶意。

只要她不试图离开紫冥殿,无论她在里头怎么晃悠,她们都能对她视若无睹。

可她并不打算像个空气人一样走在此处,所以她拦住了两个刚从外面回来的仙侍,对她们露出了十分友善的笑容。

“两位仙子姐姐,我方便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两个仙侍认出了她的身份,一时有些为难地对视了一眼,可最终还是和她一同去到了边上的凉亭。

鹿临溪稍稍问了一下外头的情况,两个仙侍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来说去都只有“不知道”和“不清楚”这两个回复。

她们知道的似乎只有一点,那就是太子昨日离开以后去了太微垣,而且天界之中大多有地位的神仙都去了太微垣,进去就没再出来过了。

青衣仙侍说道:“听说天魔现世了,众神应该是在商议如何应对此劫吧?”

“我看昨晚好像有人在变幻星辰,那个方向是太微垣吗?”鹿临溪好奇问道。

“是啊。”另一位橙衣仙侍点了点头,“每逢天星异动,天道都会降下新的预言,昨夜应是天帝在施法求取新的天道预言吧?”

搞半天天道预言还需要这么大的动静才能求取呢?

那老东西伤好了吗?这就开始当众装起来了?

也不知这预言是真的来自天道,还是求取之人随心编纂出来满足一己私欲的。

最好是前者,不然她真的会想教唆谢无舟找个夜黑风高无人夜把那老东西偷偷干掉的。

鹿临溪:“新的天道预言都出现了,旧的还作数吗?”

“这就不知道了。”两位仙侍的答案又回到了最初的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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