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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对这种大事,他们一般商议多久啊?”

“不知道呢。”答案依旧未改。

鹿临溪不由叹了一声,短暂思虑后随口问了一句:“对了,这紫冥殿这么大,为什么都没看见几个仙侍啊?”

“太子不喜欢。”

“不喜欢?”

“太子许多时候都在灵墟之境里修炼,若非遇上什么重要的日子,千百年都未必会出关一次,好不容易出关几日,他也不习惯我们侍奉,什么事都自己做。”橙衣仙侍说,“我们之所以能留在此处,不过是因为此处总要有人打扫看顾。”

鹿临溪忍不住问道:“灵墟之境是个什么地方啊?”

“听说是用一种法宝,将太子的灵识之海映射出了一片幻象虚景,里头没有昼夜,也没有四时轮转,灵气十分充裕,且旁人是进不去的。”

鹿临溪:“只有他一人啊?”

“是啊。”一旁的青衣仙侍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天帝对太子向来严苛,从不许他松懈多久……听说连夸赞都不曾有过几次。”

低估天帝了,这听上去可比玉山的竹林小院要封闭多了,他真的在乎过自己这个儿子吗?

当初他将自己儿子留下,到底是顾念骨肉亲情,还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

不管为了什么,沈遗墨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都没有长歪,仅仅只是又闷又直,也算是十分不容易了。

鹿临溪想到此处,不禁摇头轻叹。

她刚想与眼前二人告别呢,便见青衣仙侍忽然问了一句:“你不是那个大魔头身旁的人吗?你身上怎么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呢?”

这个问题让她愣了一下,短暂思考后她决定真假参半地回答。

“因为我是仙草幻化的啊。”鹿临溪说着,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

“仙草幻化?”

“嗯,我是云杪仙子种出来的仙草。”鹿临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两个仙侍听了,不由诧异:“那,那你,你为什么会跟着那个大魔头呢?”

鹿临溪:“他对我好啊,我就跟着了呗。”

橙衣仙侍小声道:“可我听说这个魔头心狠手辣、目中无人,性子难捉摸得很,动不动就要杀人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没见过呢。”鹿临溪说罢,笑着同眼前的两位仙侍摆了摆手,起身离了此处。

也许她可以解释一下,但想想好像没有必要。

偏见难解,若非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或许也仍旧抱有心底那些偏见吧?

再说了,谢无舟早已不是当年被囚于尸山血海中那个纯善的神族了,他曾不择手段地挣扎求存过,双手又怎会干干净净?

她不需要为他解释什么,她只需要从今往后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鹿临溪独自一人在紫冥殿中走了一圈,最终结论是这地方大归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太空了,就连各个房屋中的陈设都是十分简单的,看得出平日里除去几个仙侍以外,是真的没有其他人住,也没有其他人来。

她慢悠悠地走在长廊之上,留在偏殿门口的结界却是忽然有了反应,似被某种力量瞬间碰碎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刚想分辨方向赶紧回去,不料一转身便撞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谢无舟。

“你……”鹿临溪有些无语地张了张嘴,数秒后却是闭目松了口气,“你要吓死我啊?”

谢无舟不禁笑道:“门口那一碰就碎的结界,是留下来保护我的?”

她知道那个丢人的结界让他爽到了,也知道他这话里没有半点阴阳怪气,但她就是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像在笑话她的。

所以她决定向某人学点坏的,猛猛嘴硬一次。

鹿临溪:“什么保护?那破玩意儿能护住谁啊?那个叫监督!我怕你不好好养伤,就像现在这样四处乱跑!”

谢无舟:“我看你出来挺久了,怕你又迷路。”

“倒也没有那么容易迷路。”鹿临溪说着,回身望了一圈,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是往那边走,对吧?”

谢无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鹿临溪深吸了一口长气,理直气壮地摊手说道:“就算迷路了又怎么样呢?这里就这么大,我也出不去,多绕几圈总能回去的嘛,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谢无舟:“不怕。”

鹿临溪:“那不就得了,回去吧,你好好休息,我也不乱走了。”

谢无舟:“你想不想出去?”

鹿临溪:“诶?”

谢无舟淡淡扫了一眼外头的结界,又问了一次:“想不想出去看看?”

“不懂就问,这里是你们魔界的后花园吗?”

“不是。”

“那你就安心休息嘛,你脸色还很差呢,别再累着了。”鹿临溪说着,牵起谢无舟的手,仰头问了一声,“往哪边走来着?”

谢无舟笑了笑,转身走在了前头。

鹿临溪连忙跟上,忍不住小声碎碎念了起来:“其实吧,我这个人很宅的,能待在屋子里就绝不出门……”

“只不过呢,我又多少有点叛逆,要是外头没有这层结界,我肯定每天在屋子里安心缩着,可外面有这层结界,我就觉得我被关起来了,心里很不爽,就会想要出去。”

“但是我知道,我们出去也做不了什么,那什么太微垣的议事不会欢迎我们,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还可能平添事端。”

她说着,抬头望着谢无舟认真说道:“现如今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没什么意义,那就别去折腾了,我只想你快点好起来。”

谢无舟:“这结界真拦不住我,你要想出去,我随时可以带你出去。”

鹿临溪:“还是不了,要是被人发现了……”

谢无舟:“不会被人发现,我也不会累着。”

鹿临溪迟疑了一下,好奇问道:“真的?”

“嗯。”谢无舟点了点头。

鹿临溪停下脚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试探了一句:“那我们等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偷偷出去透会儿气?”

“好。”谢无舟笑着应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鹿临溪便把他赶回了暂居的偏殿,一脸严肃地在一旁当起了监督疗伤小助手。

当天晚上,她本想出去透透气的,但见昨夜星辰变幻的方向忽有无数灵光四散开去,想来是神仙们暂时散会了,此刻正各回各家呢。

她想,沈遗墨和浮云也许会带回一些消息,于是很安心等在了紫冥殿中。

果然没多会儿,二人便已来到此处。

浮云进屋的瞬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鹿临溪连忙迎上前去,把浮云一路拉到桌边坐下,很是好奇地向她问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啊?”

浮云:“说来话长……”

鹿临溪:“那挑重要的说!”

她话音落时,沈遗墨恰也在一旁落座,俊秀的眉宇间满是愁容。

鹿临溪:“你们倒是说话呀,一个个愁容满面的,我看着都心慌。”

浮云叹了一声,轻轻握住了鹿临溪的一只手:“天道预言变了,谢无舟已不再是灭世之人。”

“变成什么了?”鹿临溪连忙追问。

浮云:“变成了——蜃楼起,旧约现,怨海无边,神魔一念。”

鹿临溪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句预言,最后摇了摇头,选择了不懂就问:“什么意思啊?”

然而下一秒,她仿佛在浮云与沈遗墨的眼中看到了“我也不懂”四个大字。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所以除了这个乱七八糟的预言,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事吧?”

浮云点了点头,连忙说道:“七千年前天魔容器一事,如今已在天界传开,记录下当年之事的上仙出面证实了一切,天帝也已认下了当年行下的不公。”

“那这是好事啊。”鹿临溪小小开心了一下。

当然,这样的开心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因为浮云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但他坚称这样做是为了三界众生,倘若当年不曾将那孩子送去尸山,哪有七千年来的安稳,会因天魔复生而牺牲的,又何止一个孩子……”

“……”鹿临溪瘪了瘪嘴,一时不想说话。

“他说他错了,但绝对不是错在定下那样一个计划,只是错在一时不忍,竟鬼迷心窍般将承渊的孩子送去了那里。”浮云越说声音越小,“他说,为神者,本就应将三界众生看得重过所有,那个计划没有错,是他的选择错了。他于心底愧疚了千次万次,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也不会再像当年那般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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