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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舟,即便如此,你也还是不愿与我联手?”

“你必须死。”谢无舟冷冷说着,没有半分犹疑。

“那你还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话,你和你爹一样,拼尽所有,都只是为人作嫁!”天魔的话语中多了难以理解的怒意,“而那人,恨不得你们灰飞烟灭,永世背负罪名!你为什么不想报复?你为什么还能忍受!你为什么……”

“闭嘴!”

谢无舟只一挥手,便已撕破整个尸山幻境。

所有的画面归于一片混沌,一道黑雾在红光之中缓缓消散,又于混沌之中再次重聚。

这一次,红光没有将它击散,只如囚牢一般将它束缚。

他望着那团黑雾,似是通知一般,寒声说道:“他,也必须死。”

话语之中有着极致冷静的恨意。

灵光收紧的一刻,黑雾发出了愤怒而又痛苦的声音。

本就并无实体,只是一缕魂魄,还在十日前受到了重创的天魔,能够聚起一座蜃楼已是十分不易。

如今的它,若是无法攻心,几乎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可谢无舟已经撕破了它的幻境。

“没有我,你不可能做到!”它急促而又愤怒地低吼着。

谢无舟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回应,只是又一次收紧了灵光对黑雾的束缚。

过往真相已然明了,他没有心思陪这不怀好意的家伙玩下去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们才是一路人!”

它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明明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公,为什么他明明也是恨的,却还是不愿与他合作。

他肯定受到影响了,它能感受到他的怒火,那是多么冰冷的眸光也无法掩盖的存在。

可他仍旧留存着绝对的理智,就像曾经无数次压制它的意识那样,无论心底的苦痛与怨恨多么汹涌,也没有一刻向它低过头。

“什么一路人?”谢无舟冷冷说道,“如果你从来不曾出现,如果七千年前,你可以死得干净一点,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天魔明显挣扎了起来。

它开始质问,开始接连不断地讥讽。

它好像十分愤怒,愤怒眼前之人竟和七千年前那三个固执的蠢货一样,为了除掉它,可以不顾一切。

它本以为谢无舟和那三个蠢货不一样,他分明不在意世俗的评价,他分明也曾扔下所有良心,决绝地踏上过它最期待的那一条道路。

可他竟然放弃了,它竟无法唤回他那时的决绝。

天下苍生有什么值得守护的?

神魔之力无法干预凡尘之事,不公与苦痛无时无刻不在各个地方反复上演,越是良善守序之人越是容易受到欺凌。

倒不如把“恶”带到这个世间,打破所有的规矩与道德枷锁,让世人释放最原始的兽性,只用力量争取想要的一切。

如此,再不会有守序者被自己坚信的规矩束缚,伪善者用尽心机剥夺他人一切,却仍高枕无忧的事情发生了!

“这不和魔界一样吗?若这世间没有魔界这样的地方,你会有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吗?”天魔急迫地追问着,“把三界都变成这样不好吗!”

可它想要劝说之人,始终无动于衷。

“谢无舟,你还真是最完美的容器。”天魔语气里满是恨意与怨愤,它不再尝试劝说,只是开始了言语上的刺激,“天帝选择你来封印我,真是他此生做得最对的决定,因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比你更可笑的人了。”

“只有你能封印我这么久,只有你哪怕从未得到善待,甚至被夺走一切,被憎恶、被算计、被利用,也依旧愿意替天界对付唯一能够帮你的我!”

“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可你不是你的父亲,他为苍生杀我,会被所有人铭记。而你为苍生杀我,并不会被任何人铭记,到头来你我都只会是世人眼中祸乱世间的魔头,死不足惜!”

“你会后悔的!”天魔忍着痛苦,近似癫狂地大声笑道,“天帝会杀了你,他早就在外头准备好了!”

“血海之水会将你彻底限制,没有我的帮忙,你连冲破结界都做不到!”

“我死后千年万年,总会再次因怨而生!而你,会死在血海之中,除了天界留给你的骂名,就连一滩烂肉都不会留下!”那一刻,它笑得是那么的刺耳,“你是我见过最可笑的存在,我真怜悯你!”

“你闭嘴吧!”鹿临溪忍不住骂道,“吵到我的耳朵了!”

好聒噪啊,聒噪得人脑瓜子贼疼!

按常理来说,不都是主角打不过反派,才会大段大段话疗反派的吗?

这怎么还反过来了呢?果然人在打不过对手的时候,都爱采用话疗是吗?

要是能把这家伙和天帝关一起,让他们彼此话疗,一个明着坏,一个暗着坏,两个话都不少,还真说不好最后谁输谁赢。

“你别听它胡说八道,浮云会帮我们的,沈遗墨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鹿临溪望着谢无舟认真说道,“再说了,还有我呢,我支持你现在就弄死它,可别让它再哔哔下去了!”

这货真的太吵了,再让它哔哔下去,她都想灭世了。

“你真相信他们会帮你?你真觉得他们对你就没有半分利用?你可是魔啊,你曾经想要他的命,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要不是你们在他不知真相之时骗他吸走了我另外半缕残魂,你觉得他回到天界后,就不会想要抓到你,把我魔骨中封印的残魂渡入你的体内,让你和我一起消失吗!”

“你怎么会相信‘朋友’呢?当初的天帝与你父亲就不是‘朋友’了吗?”

鹿临溪:“你说够没有!”

很显然,它没有说够。

“就算他真把你视作朋友,你也报不了仇的!如果你能忍下心中恨意,你所信任的‘朋友’或许还能护你离开,可你若想报仇,他一定会忠于他的父亲!他知你有本事潜入天界,为了自己父亲必定会加重防守,只要有他在一日,你就别想轻易如愿!”

鹿临溪:“……”

虽然这话很难听,但是好像确实如此。

无论如何,那都是沈遗墨的父亲,上一次离开天界之时,即便是早已身受重伤,他也还是想要护住那个早已不配受他敬仰的父亲。

可是谢无舟不会再忍了,这一次他是认真的,说什么都要将新仇旧怨一并算上的。

他们会变成敌人吗?

曾经约定好的还要重逢,会成为一件再不可能的事吗?

她不想这样,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替他再做任何选择了。

他已经为她让步太多,仇恨这一步,再也不能退让了。

就在她止不住胡思乱想之时,那一团束缚黑雾的灵力已渐渐渗出血色的红烟,像是魂魄溢出了鲜血,随时可能被彻底湮灭。

那一缕魂魄于痛苦之中嘶吼着相似的话语。

谢无舟不由冷笑:“虚张声势!”

“你会后悔的!”它一次又一次强调着,直到又一次在灵光之中消散。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

鹿临溪不由诧异:“它死了吗?”

她这话音刚落,便见眼前这片混沌的天地一点一点泛起了暗红的血烟。

看来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忽然之间,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外头撕破了这片混沌。

所有的幻象似在那一瞬彻底破碎,周围只剩下了暗沉到发黑的怨气,与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魔气。

它们如烛光填满房屋那般,相互交缠着弥漫了整座看似空空如也的蜃楼。

鹿临溪只是站在其中,都感觉心绪十分不平稳。

混沌散去的那一刻,她看见了沈遗墨和浮云,也看见了他们眼中的诧异。

她刚想说点什么,便见一道灵光毫不犹豫地攻向了谢无舟所站之地,一旁浮云似也没有认出他们,瞬间结印施法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浮云:“天魔,受死!”

鹿临溪:“不是……”

怎么就天魔受死了?这明显是搞错了啊!

鹿临溪还没反应过来呢,只见三道灵光于半空之中相撞,四周怨气显然受到冲撞,好似油墨被水晕开一般,缓缓扭曲着、旋转着目之所及的每一寸空间。

这种感觉,看得人多少有些头晕了……

眼前无比熟悉之人,好似一点一点扭曲成了一团带着血烟的黑雾……

难道她看见的不是浮云他们,而是天魔借蜃楼编织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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