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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不说,这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虽说目前看来,就算谢无舟不使法术,她也不太能够近他的身。
但这总比一直有道看不见的灵墙阻着她要好上太多了!
大鹅轻手轻脚回到好姐妹的身旁卧好,脖子往身后一扭,嘴巴往翅膀里一放。
非常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那天夜里,鹿临溪做了个梦。
梦里,她蹦蹦跶跶追着大反派腰间的玉佩跳腾了许久。
从鹅圈追到山野,又从山野追到城镇。
甚至一路追着他去到了一座仙雾缭绕的山巅,仍旧如何努力都够不着那枚玉佩。
大反派忽然取下玉佩,将其化作一片灵花的花瓣,蹲下身来,问她是不是想吃这个。
那笑容、那语气,温柔得不像真的。
她连连点头,终于得偿所愿,将那片花瓣含进了嘴里。
含着含着,花瓣融化了!
就像糖葫芦外面包着的那一层纸,入口没多久就化得啥都不剩了!
这不行啊!
它化了,她要怎么帮助浮云离开谢无舟啊!
鹿临溪几乎瞬间“呱”的一声惊醒过来。
脑袋从翅膀里抽出来的那一刻,她看见浮云正歪着脑袋俯视着她。
浮云:“你醒啦!”
鹿临溪:“啊……”
浮云:“是做噩梦了吗?”
鹿临溪:“是也不是吧……”
怎么说呢,万恶的大反派竟会主动把法宝给她,这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该是一场美梦。
可那法宝竟会被她吃掉,这多少就有些离谱了。
果然是梦,梦里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包括大反派突如其来的温柔……
鹿临溪这般想着,起身伸展了一下脖颈。
她脑袋轻轻那么一扭,便从余光之中看见了一抹红色的衣角。
——不确定,再看一眼。
大鹅猛地将头扭向右后方。
果不其然,谢无舟正坐在窗边优哉游哉地喝茶呢。
鹿临溪:“……他怎么在这里?”
虽然站队不是好文明,可先前不是说好了要站队的吗?
浮云连忙摇头晃脑地挥起了自己的翅膀:“他是自己进来的!”
似是为了证明浮云确实没有半分背叛之举,谢无舟轻轻放下茶杯,淡笑着问了一句:“休息好了吗?准备上路了。”
鹿临溪:“这次又上得是哪条路啊?”
谢无舟:“没变过。”
鹿临溪:“不走夜路了?”
谢无舟:“近日反思了一下,觉得晚上还是用来睡觉比较好,做别的事多少有些鬼鬼祟祟。”
鹿临溪一时噎住。
她合理怀疑谢无舟在指桑骂槐。
可就算指桑骂槐,大家也是一样的鬼鬼祟祟,谁都光明正大不了一点!
“饿了,我要先吃饭。”
谢无舟低眉看了她一眼,沉默数秒后起身向屋外走去,唤小二上来点了些热乎的吃食。
一顿饱餐后,两只大鹅再次跳上了新租的马车。
只不过这一次,谢无舟花钱请了个车夫,同大鹅们一起坐进了车内。
马车内多出一个人的那一刻,两只大鹅不禁面面相觑。
鹿临溪不满地上前两步,摆出了一副“大鹅我此刻就要倒反天罡”的凶狠架势。
“你进来做啥!”
“我也不能总在外头风吹日晒吧?”
“咋地,那么娇弱!”鹿临溪梗着脖子阴阳怪气起来,“外头那风啊日啊,是能把您晒黑了还是吹皱了啊?”
“是啊,我身子骨向来不好。”谢无舟笑道,“不只畏光,还吹不得风,淋不得雨。”
好敷衍的语气,好虚假的话术。
动动指头少说能弄死一条街的家伙,身子骨不好才有鬼了!
鹿临溪叹了一声,决定不再和这只孔雀斗嘴了。
他根本没有半点羞耻心,可以轻易免疫所有来自外界的嘲讽。
想在言语上与他过不去,不可能有半点胜算,只会获得一肚子挫败感。
鹿临溪没好气地拍拍翅膀,往浮云身旁挪了挪屁股,把头扭向了窗外。
浮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一双豆豆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是想要问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全然不知怎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将嘴凑到了鹿临溪的耳边,超小声地问了一句:“小溪,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之前不都一直好好的?”
浮云的疑惑,让鹿临溪产生了一瞬的恍惚。
是啊,她和谢无舟先前确实一直好好的,她甚至一度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多了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但从主动求着他带自己出门,到一见面就势如水火,似乎也就是一个下午的事。
仔细想想,架是她单方面要吵的。
谢无舟非但没有哪里对不起她,还对她做出了不小的让步。
不仅如此,就在他做出让步的前一天,她似乎还让他生气了。
而这一切,好像只是因为他杀了三个人。
——三个该死之人。
她害怕了,而他生气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生气,突如其来的冷脸吓得她觉都睡不太安稳,一门心思就只想帮着浮云赶紧逃离他的掌控了。
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是气她的难以接受杀戮,气她明知他是为她出手,却还是露出了畏惧的神情?
但这怎么可能呢?
像他这样的人,旁人怕他,他该开心才对吧?
也不对,大概连开心都说不上。
他才不会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呢。
就算在意了,应也只会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消除”偏见,而不是一个人生气。
除非……
他真把她当朋友了?
鹿临溪想到此处,猛地摇了摇头。
短暂冷静后,不由自主地朝谢无舟偷瞄了一眼。
他好像睡着了,靠着窗沿、闭着双眼。
脸上不再留有那种藏了刀似的莫测笑意,乍一看,还真不像什么坏人。
这个大魔头一旦安静起来,竟是半点都不惹人讨厌。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家伙本性其实不坏,只是被天道预言断定了善恶?
小说里大部分的剧情都还没有发生,甚至不少地方都因为他出手相帮,朝着更好的方向走了。
昨夜他说偏见,是否也是想要告诉她,他真的不是一点也不在意呢?
人还什么坏事都没做呢,自己就带着偏见去揣度了,会不会确实有些过分了……
忽然有那么一瞬,鹿临溪心里泛起了一丝愧疚。
但是这份十分危险的愧疚感很快便被她的理智狠狠摁回了心底。
她要始终坚信古往今来的第一真理。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她凑到浮云耳边,同样超小声地回了一句:“他是坏蛋,我发现他做过不少坏事,我们必须开始小心他了。”
浮云闻言,不由将自己那双小眼睛瞪得贼圆,眼底先是不可置信,后渐渐浮现略显头脑混乱的挣扎之色。
她歪了歪头,又张了张嘴,一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鹿临溪凑上前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不方便说!你信我!”
说罢,她特意又朝谢无舟看了一眼。
这么密闭的空间,她不信自己和浮云的悄悄话能逃得过谢无舟的耳朵。
可她坏话都说那么直了,他却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到底是在装呢,还是昨晚没睡好,所以现在真睡着了?
而一旁的浮云虽是一脸懵逼,却也没再追问,只是冲她点头眨眼,以示相信。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危机,她很安静地闭上双眼开始了今日份的修炼。
马车内忽然彻底安静下来了。
鹿临溪紧张了片刻,观察了片刻,犹豫了片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谢无舟腰间的那枚玉佩之上。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但是首先呢,她得往谢无舟那边靠一些。
至少要靠近到脖子伸出去可以够着玉佩的程度。
马车虽然不大,可她先前赌气坐得远啊!
一时间,大鹅悄无声息地挪动着。
每挪一寸,都心惊胆战,生怕惊动了车内的一人一鹅。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成功挪到了差不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