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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临溪下意识朝谢无舟看了一眼,只见他跟没听着人家说话似的,不但半点反应没有,甚至不需要谁来招呼,便已自个儿就近挑了张桌子坐下。
旁侧的沈遗墨倒是上前一步,向那掌柜的问道:“敢问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人心惶惶?”
“还能有什么事呢?”掌柜的摇了摇头,“这四处都贴满了符纸,只能是有妖啊!”
“什么样的妖啊?”浮云好奇问道。
“没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这妖夜里出没,被它杀掉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连全尸都没有!”
浮云:“这么残忍!”
掌柜:“哎,可不是么。”
浮云:“就没想过什么法子,将它拿下吗?”
“先前城里也不是没有寻过方士,可是没有用啊,那些闻讯前来除妖的方士要么死了、要么逃了,没有一个能对付那妖物!”掌柜的说着,忍不住哀叹了一声,“城里能跑的人都跑了,还留下来的,要么是真的无处可去,要么就是实在舍不得自己的家业……”
浮云:“怎会如此!”
车夫:“我就说这里危险了,你们非要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妖邪之事。
因为至今说不了人话,导致完全无法参与话题的大鹅逐渐开始心不在焉。
她仰着脖子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这客栈里头也贴了许多符纸。
这些鬼画符的东西她是一点也看不懂,但既然人家是贴出来防妖的,应该会对妖产生一些伤害吧?
鹿临溪一时好奇,抱着作死的心态,悄无声息地走到一张符纸边上。
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嘴巴轻轻碰了一下符纸。
“……”
无事发生,失望透顶。
这符谁画的啊,上面都画了啥啊?
会不会画,专不专业了?
这玩意儿,别说是能杀人的妖邪了,就连她这只小鹅妖都伤不了半点,要来何用啊?
贴得满屋子都是,除了黄得晃眼,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大鹅愤愤地用嘴叨了一下那张符纸。
一旁掌柜的见了,连忙出声喝止:“哎呀,鹅!你们这鹅谁管啊,那可是向高人买的符啊!”
浮云闻言,连忙上前将大鹅抱了起来,一脸担忧地小声问道:“小溪,你没受伤吧?这东西你怎么敢碰啊!”
“这符是假的,贴它没用啊!”鹿临溪说着,又用嘴啄了一下那张符纸,而后抬眼望向浮云,认真道,“你看,它连我都伤不了,不信你也试试!”
浮云听了,想也没想,分外听话地伸手上前摸了一下。
在发现确实没有受伤后,她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真的诶,这符是假的!”
浮云这一嗓子,显然是把掌柜的喊慌了,他连忙上前追问:“什么假的?你说什么假?怎么可能是假的!这符先前分明有帮不少人防住妖邪的!”
“可它就是假的啊,它对妖没用!”浮云笃定道。
“你这小姑娘,说话得讲证据!”
“我就是证据啊!”浮云抱着大鹅向前走了一步,眼里满是不服,“你要证据,我也不怕告诉你!”
她话刚说到这里,便见沈遗墨冲她摇了摇头。
再次开口时,到嘴边的话便就全都碎了。
浮云:“我,我……我我我,反,反正我就是知道它对妖没用啊!”
鹿临溪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看得出来,浮云很急。
她恨不得把“我就是妖啊”大声喊出来,但她偏偏又不能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吓唬人类。
短暂纠结后,她选择了闭嘴。
沈遗墨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张黄符,认真打量了一番,回身向谢无舟看去。
“谢兄可认得这是什么符?”
“若是阵法,在下还能略知一二,可这符咒之事,确实一窍不通。”谢无舟淡淡问道,“沈兄可是看出了什么?”
“这符不是假的。”沈遗墨说着,神色几分困惑,“但它不伤妖邪,只困鬼魂。”
“什么?!”掌柜的不由诧异,“这不是驱妖的符咒?”
“绝对不是。”沈遗墨说着,向掌柜的抱剑行了一礼,“在下出自玉山玄云门,掌柜的若是信得过,可否将这妖邪之事与在下细说一二?”
掌柜的愣了片刻,忽然回过神来,向沈遗墨鞠了一礼。
“哎,是我有眼无珠了,原来是玄云门的仙长,怪不得气度非凡!”
玄云门不愧是仙门之首,说出来就是有牌面。
掌柜的一听说沈遗墨来自玄云门,态度瞬间殷勤了不少,连忙冲着后院喊了几声,把刚回屋不久的厨子和小二都叫了出来。
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客人是需要招呼的——也不知这店到底多久没有开过张了。
很快,吃的喝的,尽数摆上了桌。
掌柜的坐了下来,唉声叹气地说起了他对那妖邪的认知。
他说,大概是在几个月前,城内忽然接连有人离奇失踪。
那些失踪的人,要么没被找见,要么找见时已是一具尸体。
而这些被找到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不完整——毫无规律的不完整。
有缺胳膊少腿儿的,有没耳朵没眼睛的。
有头和身体分开,唯独少了脖子的。
当然也有只留了下半身的,或是只存在上半身的。
一开始官府还在四处调查,没人把那些死者和妖邪联系到一块儿。
后来,有过路的方士说这是妖邪作祟,他会想办法把这妖物揪出来。
结果没过几日,那方士便也死了。
陆城的人们为了捉妖,开始筹钱对外悬赏。
起初为了高额悬赏来此捉妖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结果他们要么死了,要么逃了,那杀人的妖物仍是没被捉着。
再后来,陆城里的人跑了许多,外头的人也不敢再来了。
剩下不愿走的,每日每夜都过得心惊胆战。
前阵子,有个高人路过此地,忽就住了下来。
他说那妖物强大,他没有办法将其降服,但那妖物十分特殊,只能在夜间自由行动。
他刚好知道一法可以抵御此妖,只要用他画下的符咒将家里严防死守,便不会再受那妖物伤害。
再后来,城中死去的人,要么是没钱买符咒的,要么就是半夜没把门窗关严实的。
浮云好奇问了一句:“这符咒,真的生效过吗?”
掌柜的连连点头:“当然,姑娘若是不信,等天亮了大可以出去问问,不少人都听见过夜间妖物被符咒吓跑的动静!”
话到此处,天色已经彻底昏黑。
掌柜的不再多言,慌忙躲回了贴满符咒的卧房。
沈遗墨站起身来:“既如此,有什么事明早再探,大家先休息吧。”
说罢,起身向楼上走去。
掌柜的说让大家随便挑选客房,浮云抱着鹿临溪跑在了最前面,刚推开一间客房,便听得谢无舟在身后轻咳了一声。
鹿临溪愣了一下,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谢无舟:“你跟谁住?”
浮云:“小溪当然跟我住啊!”
谢无舟:“这样啊,我还以为她今晚有话想和我说。”
鹿临溪:“……”
浮云低头看向怀中的大鹅,一脸好奇地认真问道:“原来你们今晚有话要说啊?”
鹿临溪一时无言。
她大概是没话想和谢无舟说的,可谢无舟明显有话想和她说。
至于他想说什么,她光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
考虑到拒绝一个可怕的男人,也许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鹿临溪决定直面内心的恐惧。
“啊……是啊,是有点话想说来着。”
大鹅说着,从浮云怀中跳了下来,哒哒几步跑到了谢无舟的脚边。
她仰起头来,朝他狠狠瞪了一眼,而后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房门,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还未等谢无舟开口,转头便已口若悬河地叭叭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我那颗灵药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有那么好的东西,宁愿先给浮云都不留给自己!”
“虽然我骗了你很多次,但这次请你相信我,这两个问题不止让你感到困惑,它们对我来说也十分复杂!”
“就算你问了,我也没法回答你,因为不是我不想答,而是我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清楚!”
她说着,耸了耸翅膀,一脸无奈地望着谢无舟:“所以你能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吗?”
谢无舟似是愣了一下,而后淡淡笑道:“能啊。”
大鹅向前深鞠一躬:“谢谢!”
末了,她站直了身子,用翅膀指着房门,大声问道:“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去浮云那边吗?”
谢无舟:“请便。”
鹿临溪长舒了一口气,快步朝门口走去。
谢无舟:“你说这陆城,适不适合收集怨气?”
大鹅想要开门的翅膀悬在了半空。
她转过身来,发出了一声职业性的假笑。
“谢无舟,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