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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临溪蹦蹦跶跶走在前头,一会儿看看落日,一会儿看看人群,唯独就是不给谢无舟半点眼神。
回到客栈,她第一时间冲进屋中,翅膀那么一扇,便将那刚到门口的谢无舟关在了门外。
谢无舟深吸了一口长气,伸手把门推开,若无其事地坐到了窗边。
虽然这扇门关不住谢无舟,但是鹿临溪坚信这来自一只大鹅的“闭门羹”会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心灵冲击。
大部分小说里,霸道总裁被穷苦小妹言语驱逐时,都会受到这样的心灵冲击。
——女人,竟敢赶我走?
——女人,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视我!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的,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
虽然谢无舟大概率说不出这种霸总台词,但他到底是个魔尊啊,稍微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平日里肯定没人敢这么对他。
他现在一定非常无语吧!
他无语了,她就开心了。
大鹅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大鹅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追求啊。
鹿临溪心情大好地卧在门边,虽然没有对某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她总觉得自己获得了一场莫大的胜利。
她埋着脑袋偷偷看了一眼好感度。
果不其然,谢无舟的好感从五百出头掉回四百五了。
嗐呀,让他在大街上丢人了,他是真的很生气呢!
可她一点也不在乎。
好感这种东西掉了可以往回刷,但是能让谢无舟不爽的事肯定是做一次少一次的。
回头他把护体灵力用上了,她就连他的衣角都够不着了。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很是严肃啊……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饿了。
太阳下山了,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健康的大鹅一日三餐可规律了,就算下午吃了不少蜜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升起想要吃饭的欲望。
可她刚刚惹恼了谢无舟,要是现在跑去和他要吃的,还能要得到吗?
今晚该不会要饿肚子了吧?
鹿临溪不禁把脑袋插在翅膀里发起了呆。
说实话,好不容易获得了一次精神上的胜利,她半点也不想为了一顿饭向谢无舟低头。
可是如果胜利者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么能够称得上真正的胜利呢?
到底要不要提吃饭的事呢?
大鹅不禁陷入了一阵纠结。
就在她纠结之时,肚子忽然咕噜噜地打了声鼓。
下一秒,她感受到了那道来自窗边的目光。
这就多少有点尴尬了……
鹿临溪沉默片刻,干脆破罐破摔,抬头瞪了谢无舟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肚子打鼓啊?”她说着,特别嚣张地喊了一句,“我饿了,要吃东西!”
然而那一刻的嚣张只持续了两秒。
她见谢无舟起身向她走来,立马心虚地向后缩了缩脖子。
预料中的掐脖算账没有到来,谢无舟只是开门将小二招呼了过来。
鹿临溪小心翼翼起身,朝他身旁靠了几步,把脖子伸向门外,看向了正在往楼上赶的小二。
谢无舟:“想吃什么?”
鹿临溪:“都可以。”
短短两句对话,好像瞬间消解了先前所有的尴尬。
这一顿热乎的饭到底还是让大鹅吃上了。
吃饱喝足后,鹿临溪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太舒服。
她从饭桌上跳了下来,几步跳到谢无舟身旁乖巧坐下。
她仰着脑袋,望着谢无舟,很是认真地说了一句:“谢无舟,下午的事,我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谢无舟轻声“嗯”了一声,没有低头看她。
鹿临溪稍微组织了一下语句,开口说道:“我们的赌约结束了,你确实可以对我用法术的。”
“你可以在我靠近你的时候弹开我,可以把我掀翻的茶水全洒在我身上,也可以弄得整个房间都很冷很冷……”她说,“我可能会挫败,也可能会害怕,但是不会像下午那么生气。”
鹿临溪话到此处,歪头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无舟并没有答话,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脚边那只一脸严肃的大鹅。
“因为我感觉自己被掌控了,我被你逼着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鹿临溪说,“你不喜欢我待在那边,我不是不能跟你回来,但是能不能好好商量呢?”
“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可以让步的,我一定会卖你这个面子的。”
“分明是可以商量的事,你非要强迫我,我感觉自己没有得到朋友之间应有的尊重,所以我生气了,你能理解吗?”
谢无舟眼底不由多了几分费解。
“看来你还是不理解啊。”鹿临溪深吸了一口气。
短暂沉思后,她先是从地面跳上凳子,再又踩着凳子跳上了桌子,以一种平视的姿态,开启了自己的下一轮演讲。
“来来来,我们换位思考一下!”鹿临溪认真问道,“如果,今天我比你更厉害,你想留在这里偷闲,我却直接用法术把你绑了出去,你会不会生气?”
谢无舟:“这不可能。”
鹿临溪:“我只是说如果!”
谢无舟:“没有这种如果,我想象不到。”
鹿临溪:“……”
她真是受不了这死直男了……
大鹅一时仰颈长叹。
短暂挫败后,她闭眼做了两个深呼吸,重新在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
“没有关系,我换一种如果,你再看看能不能想象得到。”
她说着,在心底努力想了半天,终于再一次开了口。
“这样吧,谢无舟,嗯……你现在想一想……你就想,你有一个十分完美的计划,这个计划可以让你成功复生天魔,也可以让你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折磨得不成人形……”
“但是呢,我忽然和你说,你不可以这么做,如果你做了,我就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鹿临溪说着,冲谢无舟眨了眨眼,“你有那种受到了逼迫的感觉吗?”
“没有。”
“没有没关系,你这家伙没朋友,缺乏人际交往中应有的敏感性和同理心,我能理解!”
鹿临溪半点都不气馁。
“我们再来,还是上面那个情况,但是呢,我忽然抱住了你的大腿,哭得泪眼婆娑。”她向前伸了伸脖子,继续说道,“我求你,一声又一声地问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做,我不希望这种事情破坏我们的友谊——这下你是什么感觉?”
谢无舟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鹿临溪:“怎么样,这两种情况的感觉,是不是不太一样?”
谢无舟:“……”
短暂沉默后,谢无舟似是微微点了点头。
鹿临溪一下来了精神:“那么,让我来为你答疑解惑吧!”
“你会觉得有点不一样,那是因为——前者对你而言,是命令,是威胁,是我试图用我们之间的关系,掌控你的选择权。当我说出这样的话时,我已经不信任你了,因为不信任,我才会选择威胁和逼迫。”
“而后者,是祈求,是期盼,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试着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真的足以让你自愿退让一步。”
“谢无舟,我知道,你很厉害。”鹿临溪说着,摇着脑袋叹了一声,“或许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让你改变自己的选择……”
话到此处,她顿了两秒,抬眼问道:“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你会不会希望我对你的态度是后者呢?”
谢无舟沉思许久,开口问道:“那你会是后者吗?”
鹿临溪想了想,认真说道:“如果你希望我是后者,那你也该做到后者应该做的事,比如能商量的事,绝不用你的法术来强迫我。”
谢无舟不由轻笑:“你还真敢讨价还价。”
鹿临溪笑着反问:“不可以吗?”
谢无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鹿临溪下意识看了一眼好感。
谢无舟:726
竟然一下加了那么多!
看来治这反派是可以用话疗的啊!
鹿临溪想了想,决定趁热打铁,多加一把劲。
“谢无舟,你不是一直有问题等着问我吗?”她清了清嗓,认真说道,“如果你愿意以后多尊重我一点,我可以白送你一个问题!”
她说着,非常主动地把自己脑袋向前凑了凑。
“你那个,摁脑门上,就能让人说不出谎话的法术,这次还要用吗?”
谢无舟:“不必了。”
鹿临溪:“诶?”
谢无舟:“我的问题,你答不上来。”
鹿临溪:“你都没问,你就知道我答不上来?”
谢无舟:“我问过了。”
鹿临溪:“啊?!”
什么时候,问过啥了?
“我失忆了吗?我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啊!”
那个下午,鹿临溪复读机似的,把这个问题反复问了好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