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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问着,向前伸出食指,戳了戳大鹅鼓鼓囊囊的前胸。

似在提醒她注意身份。

但是,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以此获取后续交流的主动权,这不过是PUA大师的惯用手段罢了!

“我配啊!”鹿临溪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一翅膀拍开了他的手。

这大反派在小说里就口是心非得厉害,分明也是喜欢女主的,却从头到尾都没对她说过几句好听的话。

那么硬的一张嘴,就是死后推去火化,怕是都能在火里完好无损的留存下来。

她主动发出的好友申请,哪能由得他说不配就不配啊?

她就不信三百的好感度连个好友都加不上了!

“我现在是十分弱小,可你就没有弱小过吗?”她说着,不卑不亢地挺起了胸膛,“谢无舟,轻敌者易败,虽然你很厉害,但也不要看不起人哦!”

那一刻,大鹅直视反派的那双豆豆眼里,满满都是不畏强权的凛然正气。

有那么一霎,她在谢无舟眼底捕捉到了一丝诧异。

那是她从未在这个反派眼里窥见过的情绪。

她心中暗喜,当即决定趁热打铁,全然不在意自己发出的“好友申请”是否有被接受,便将准备好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这个人交朋友要求不低的,你这家伙缺点一大堆,我都没考核你了,你就也别考核我了吧。反正咱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朋友总比当敌对好,你说对吧?”

大鹅说着,从茶案跳回地面,将一双翅膀背于身后,小老师讲课似的,在谢无舟眼皮底下悠悠踱起了步子。

“但是呢,哪怕是朋友,也会有各自的底线,考虑到我俩立场不同,有些丑话咱们得先说清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

“将来有那么一天,我触及了你的底线,你打我骂我杀我,我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那是你的自由!”

“同理呢,要是有一天你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也不会再和你做朋友了!”

“毕竟我这个人吧,虽然重感情,但是会让我感到痛苦的关系,我是绝对会逃离的!”

鹿临溪叭叭了半天,见谢无舟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忍不住抬起头来,大声问了一句:“谢无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接着说。”

“我说完了!”鹿临溪摊了摊翅膀,歪头问道,“你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无舟少见的陷入了一阵沉思。

鹿临溪也不催,只在原地坐下,仰着脑袋静静望着他。

短暂沉默后,谢无舟浅浅一笑。

关于朋友一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来着?”

鹿临溪:“……”

搞半天,这家伙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大鹅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不悦道:“鹿临溪。”

谢无舟笑着“哦”了一声。

鹿临溪:“需要知道是哪三个字吗?”

谢无舟:“想起来了,梅花鹿嘛。”

鹿临溪:“真是辛苦魔尊大人了,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竟然还能够想起来呢。”

谢无舟:“不辛苦,应该的。”

鹿临溪叹了一声,放弃了和谢无舟玩阴阳怪气。

往好处想,两个人成为朋友,往往都是从交换名字开始的。

如果说上一次问她名字,是想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此判断她的威胁指数,在发现她是无名之辈后便连记都懒得记了。

那么这一次再问她名字,总该是真的把她当回事了吧?

谢无舟:“鹿临溪。”

鹿临溪:“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让那只正在心底疯狂碎碎念的大鹅陷入了一阵恍惚。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因为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而恍惚。

可事实就是,她上一次被人这样叫名字,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当社畜的时候。

恍惚间,她竟觉得这个名字已经离她好远好远,虽然永远不会忘记,但也确实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在这个世界里,暂时是女主身旁一只叫小溪的鹅,将来也可能是天界一个叫云杪的仙子。

不管是哪个身份,好像都和鹿临溪这三个字毫无关系。

她以为在自己回到现实之前,不会再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忽然有那么一刻,大鹅眼底闪起了一丝感动的泪光。

她满心欢喜地抬眼望向了那个叫对自己名字的大反派,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太好使了——怎么回事呢,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竟然看出了一种三百度近视加十层柔光滤镜的朦胧美。

可恶,好像半点缺点都看不到了!

谢无舟:“打个商量。”

鹿临溪:“你说!”

谢无舟:“先前让小二烧了桶水,刚听外头有动静,应是已经放在隔壁了。”

鹿临溪:“啊?”

谢无舟:“麻烦你把自己洗干净一点再来我眼前晃悠。”

鹿临溪:“……”

咦?有什么东西碎了。

原来是滤镜啊。

那没事了,有些人不配。

大鹅沉默地扭着脖子将自己全身看了一圈。

昨儿在荒郊野岭扑腾了一整天,身上沾泥带土的,身上不少羽毛都黄了,确实不比平日里干净。

她咬了咬牙,转身欲走。

奈何心里多少有些又气不过,脚下步子停滞片刻,忽然扭头飞上茶案,缓缓落于谢无舟面前,昂首挺胸地“嘎”了一声。

下一秒,她使上了吃奶的劲儿,啪嗒啪嗒猛猛扑扇了几下翅膀。

阳光之下,细尘漫天,有人皱起了眉。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谢无舟发作,大鹅便从窗口一跃而出,无比嚣张地飞了十几米远。

末了,她绕了个弯子,从客栈正门进入,迈着哒哒的步子上了二楼。

路过谢无舟房间的那一刻,顺脚把半敞的门踹了个全开。

而后,昂着头颅、背着翅膀、扭着屁股,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回了自己的客房。

屋子里有烧好的洗澡水,她噗通一声跳进了水桶。

大鹅被嫌弃了,但大鹅不生气,大鹅会自己把身子洗干净!

至于谢无舟……

她不要再找他说话了。

至少今天不要。

大鹅洗白白的第二日清早,一场梦还未醒,便被反派提溜着丢上了马车。

虽说比较突然,但此处本就是沿途歇脚之地,要不因为她带着浮云半夜出逃,也不至于多待了这一日。

鹿临溪被丢上车后也没生气,只往角落里乖乖一缩,闭上眼睛再次睡了下去。

等到这一觉彻底睡足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她将嘴巴从背部羽毛里抽了出来,扭着脖子将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谢无舟身上。

谢无舟换了身衣裳。

也不知是嫌昨儿的被她弄脏了,还是单纯想换就换了。

这只孔雀衣裳换得一向很勤。

谁也不知道他衣柜里到底有多少身同色不同款的花花衣裳,反正料子和做工都很好,一看就很贵气。

鹿临溪一时有些羡慕了。

她自己一个女孩子,一年到头只知上班下班,身上的衣服穿来穿去也就是春夏秋冬那么几套轮着换洗的。

好不容易穿到了一个仙女的身子里了,理论上应该能漂漂亮亮的过日子了。

结果呢,运气不好,还得先做一辈子的鹅。

悲哀,真是太悲哀了!

有些事真是不能多想,稍微想一想就会心里不平衡。

她决定了,等什么时候自己能幻化人形了,一定要去买很多很多的漂亮裙子,天天换着穿。

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解决一下肚子打鼓的问题。

于是她朝谢无舟那边挪了挪,在确认有引起他的注意后,仰着脖子问了一句:“我饿了,有什么能吃的吗?”

“你还真是容易饿啊。”谢无舟低眉看着大鹅,忽然打趣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东西给你吃?要不我的妖丹借你补补?”

这家伙还真是会记仇啊。

吃啥补啥这梗是过不去了是吗?

“行啊,给我补补。”大鹅摆出一副讨饭模样,向前摊开自己的一对翅膀,“如果你们魔族也有那种东西的话。”

“那还真没有。”谢无舟笑着,向前摊开了右手。

一道灵光闪过,他的掌心多了两块用油纸包上的烧饼。

“这也不是干粮啊,你身上还带这东西?”大鹅说着,鼻子凑上前闻了闻,“放多久了,没变质吧?”

“上午从客栈里拿的,嫌弃就别吃。”

“不嫌弃!”

大鹅一嘴巴将烧饼从谢无舟手里叨了下来,正思考从哪里开始下嘴呢,便见几道细如丝线般的灵光从谢无舟指尖飞了出来,咻咻两下将那两块烧饼切成了许多小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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