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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你也敢问啊?”
“如果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你可以不给我答案。”
鹿临溪侧过身去,望着墙壁沉思了好一会儿,止不住轻叹了一声。
“谢无舟,有些事我不想瞒着你的,但我确实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我的来历。我只能告诉你,我确实就叫鹿临溪,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她说着,试探着问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能。”谢无舟轻声应着。
鹿临溪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又要被屏蔽了,结果竟然能够说出来,这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难道是因为谢无舟已经猜出了一部分,所以连带着她能透露的信息也变多了吗?
她这般想着,又试探着把话说了下去:“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改变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不太好的事情,这也是我一直守在浮云身边的原因……我这么说,你能听到吗?”
“能。”
惊了,这也能!
鹿临溪感觉自己快要落泪了。
她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你能接受这个答案吗?”
谢无舟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问道:“你会再次离开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承载不下一丝情绪,偏又藏不住话语中的担忧。
她已经在他生命中消失过一次了。
也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他的身旁,也是为了改变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要是我忽然离开了呢?”鹿临溪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管花多少时间,你都愿意再找我一次吗?”
“我会……”谢无舟说着,小心翼翼地向她问道,“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下一次,我要去哪里找你?”
鹿临溪闻言,忽而会心一笑,认真说道:“你别总是一副我随时都会扔下你的样子嘛,搞得我好像一个负心汉哦……”
她想了想,认真说道:“这次我真的不会再离开了。”
谢无舟:“真的?”
鹿临溪:“嗯!”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人总不能在同一个誓言上失言两次的。
如果有一天她能离开,那一定是回去原本的那个世界吧?
原本的世界很好,要是换在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
可是现在,她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其实她也说不出自己喜欢这里什么,但就是忽然觉得,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好。
现在偶尔会觉得心累,只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
等到有一天,所有的麻烦事都解决了,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躺平,做一个不用上班的长寿小咸鱼了!
鹿临溪这般想着,感觉屋内忽然有点静了。
这样的静默,让她有点害怕眼前的重逢只是一场美梦。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拽着枕头睡到了床边边,瞪大双眼向床下躺着的谢无舟望了过去。
屋内灵光先前就熄了,但这并不妨碍她于黑暗中感受到他的回望。
那温柔的目光让她一下安心了不少。
其实她有点困了,但她还是好想和谢无舟多说说话。
所以她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谢无舟,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不是云杪啊?我到底是有多少破绽啊?”
谢无舟:“太多了。”
鹿临溪:“……”
谢无舟:“多得我简直要用上纸笔才能全部记住。”
鹿临溪:“不可能吧!”
“云杪生于天魔之战前夕,如今岁数可不小了。”谢无舟淡淡说道,“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会使用灵力,不懂如何修炼,就连幻化人形都要旁人来教?”
“是是是,这个我承认……”鹿临溪追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你不仅会在自幼长大的天界迷路,自己寝殿里的东西也要找上半天,还不清楚殿中仙侍会在每日几时前来伺候……”
谢无舟话到此处,稍稍顿了一下,鹿临溪本以为终于没有后文了,想不到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松上一口气,他便又把话续了下去。
“起初你不知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灵息,不仅认不出自己的灵根,就连它有何用处都要向我确认。”
“我有一缕灵根在你体内,哪怕你落入凡间,没有一丝修为,只要进入灵识之海看上一眼都能发现。可你非但从未察觉,还把它当做一种力量,看成我在你身上动的手脚。”他说着,不禁笑道,“由此可见,你对修行之事,确实是一无所知……”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
鹿临溪不由深吸了一口长气。
她已经完全可以感受到谢无舟眼底的自己有多么神奇了。
如今回头看看,她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破绽,还真是辛苦谢无舟每天满头问号地看她上蹿下跳了,他怕是把这辈子的困惑都用在她这只鹅身上了。
鹿临溪这般想着,不禁叹了一声。
她趴在床边,望着谢无舟多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又一次开了口。
鹿临溪:“谢无舟。”
谢无舟:“嗯?”
鹿临溪:“你是不是以后什么都听我的,也什么都帮我啊?”
谢无舟:“嗯。”
鹿临溪:“我刚才说了,我要守着浮云,直到她顺利历劫归来的。”
谢无舟:“好。”
鹿临溪:“沈遗墨也是。”
谢无舟:“……好。”
鹿临溪问道:“所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谢无舟沉默片刻,低声把他醒来后的事情说了一下。
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逝速度是截然不同的,梦中悠悠数月,于梦外而言也不过三两日光景。
他清醒之时,玉山众人仍沦陷于噩梦之中,清醒之人寥寥无几。
这其中就有浮云和沈遗墨。
早在大阵启动之前,他便在浮云体内留下了一股灵力,那股灵力会在她遇到危险之时唤醒她部分神力。
不多,但是足以让她救下一部分人。
只是以她如今的修为来看,那尚且脆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承载觉醒的神力,越是使用那样的力量,越是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那些沉沦梦境之人,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浮云想要尽可能救下更多的人,但也注定力不从心。
当他睁眼看见她时,她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面色惨淡得如同一张白纸。
她似是没有想过他能醒来,一时又惊又喜,满是血丝的双眼里盈满了泪水。
她说,她能感觉到小溪和他在同一场梦里。
她说,她想带他们出来,可她进不去他的梦境,不管尝试多少次都进不去。
她说着,伸手轻轻抚上了一旁的大鹅。
只那一刻,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分明,它一直都在那里,睡得那么安稳,怎么忽然一下就没了呼吸。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诧异的目光静静凝视着他,似是想要质问,偏又努力克制着心底的苛责。
“你醒来了,她呢?”她轻声问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好像哭了很久,哭到最后脱力晕了过去,才被带回卧房休息了一会儿。
鹿临溪听到此处,不由得红了双眼。
谢无舟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她听得出来,那一刻的浮云一定很痛苦,也很绝望。
拥有了能够救人的力量,却没有多少能够救人的力气。
她为了救人,几乎拼上了性命,明明醒来的人越来越多,却唯独怎么都救不回最亲近的那一个。
鹿临溪:“后来呢……”
谢无舟轻叹一声,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那天夜里,他望着身旁那只渐渐僵冷的鹅想了许久,终是悄悄驱散了留存于玉山众人身上的阵法之力,带着那只大鹅的尸体趁夜离开了玉山。
再后来的事,他便不清楚了。
谢无舟话到此处,沉声说了一句:“总之,你不必太过担心,玉山众人既已无恙,浮云应该可以好好修养一阵了。”
鹿临溪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忽然听到谢无舟这么一说,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情——什么疯批带尸跑,病娇抱尸吻的。
她不禁“噫”了一声,万分震惊地问了一句:“连一只鹅的尸体都要带在身旁,你是变态吗?”
谢无舟深吸了一口长气,无语道:“我是怕你被他们亲手埋土里了,回头再生龙活虎的回去,没法和他们解释。”
鹿临溪:“那你把我的尸体怎样了?没有还带在身上吧!”
谢无舟:“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