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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朝前方望去,随着一团红色灵光渐渐消散,那副曾经属于她的身子已被血色的黑雾彻底裹挟。
天魔只一瞬便占据了那副身子,甚至差点吞噬了她的三魂七魄!
万幸她逃了出来,这一副小小的鹅身,给予了她大大的安稳!
在确定她已逃离的那一瞬,两层结界瞬间向内坍缩,所有灵力聚于一处,化作两道封印,将那副被魔气侵蚀的身躯与天魔残魂牢牢束缚在了一起。
沈遗墨神色凝重,全力催动灭魔阵法,操纵漫天星云化作耀眼的灵光向“她”落去,强大的阵法之力冲散无边怨气。
然而下一秒,一朵黑色的灵花于空绽放,分外轻易地将其尽数化解。
灵花之上萦着血气与森冷的黑雾,却又隐隐残留着几分神力,诡异得让鹿临溪险些忘记了如何呼吸。
两道封印似受灵花影响,瞬间生出缝隙。
“来不及了,必须赶紧杀了它!”浮云皱眉喊着。
鹿临溪:“毁了母草!”
她话音落时,一株血色邪草瞬间湮灭于谢无舟的指尖。
肉身的快速溃烂,让“她”一时再难与沈遗墨操纵的灭魔之阵抗衡。
灭魔的星辉再次笼罩“她”的全身,似要将那魔气尽数驱散。
与此同时,谢无舟结下一印,天地间红色灵光尽数幻作万千羽刃,带着最深的杀意向“她”飞去。
天魔不禁发出了痛苦的低鸣,被冲散的怨气又一次向此处涌来。
浮云几乎用尽全力,才堪堪撑住了那一道结界。
忽然之间,似有一双赤色的双瞳透过魔气,透过星辉,透过万千羽刃,冷冷落向了地上的大鹅。
“她”咧开一丝笑意,声音嘶哑道:“这么好的身子……你还真是……狠得下心……”
无尽的寒意,似又一次将她彻底淹没。
待她回神之时,只听得有什么东西接连碎裂,一团仿佛足以吞噬一切的黑雾便瞬间袭到了她的面前。
她甚至来不及闪躲,便见三道灵光于她周遭亮起,只一瞬便将那黑雾彻底击散。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除了害怕,只剩下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去,这全方位的保护,未免也太有排面了吧?
等她回过神时,“她”的身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彻底没了一丝呼吸,仅余丝丝缕缕的魔气残留在那副将要消散的残躯之上。
天魔是得离开那副身子的,那身子失去了抵抗能力,如果舍不得离开,就会被封印在里头,两缕残魂相融之时,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必定能将它彻底斩杀。
所以刚才那一团是天魔吗?
多不道德啊,这么一个令人闻声丧胆的魔,柿子竟还要挑软的捏!
鹿临溪这般想着,摇身幻化成人,皱眉问道:“天魔呢?”
总不能死了吧?
这个天真的念头刚在她脑中待了一秒,就见天地间所有的怨气都开始朝着一处汇聚而去。
一团黑雾渐渐显现于暗红的怨气之中。
“不好!”浮云撤下结界,换了一种方式全力催动灵石,似想锁住天边怨气,不让天魔与之相融。
可一缕魔气却于顷刻之间将那灵石轻易击碎,连带着浮云也受到了灵力的反噬。
鹿临溪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刹那之间,两道灵光已与那团黑雾碰撞数次。
远方忽有雷声震耳,似有什么正在朝着此处靠近。
天地间又一次回荡起那森冷可怖的笑声。
“我如今……乃无形之躯……若真想逃……你这阵法可困不住我……”
天魔诡异而又嘶哑得难以入耳的声音似是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若非我想要一个身子……又何必在此与你们纠缠……”
它的声音要死不活的,语气却似有几分玩味。
“既然援兵到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之时,黑雾瞬间飞出阵法之外,于怨气遮蔽之下消散不见。
鹿临溪不由诧异:“竟连一会儿都拖不住吗?”
沈遗墨正欲追上前去,却是又一次听见了天魔的声音。
“黄毛小儿……趁人之危可不对……你若继续追来……我可要将魔气洒向人间了……”
“天魔,你!”
“若是不愿生灵涂炭……待我休养十日之后……再与你的同伴前来寻我吧……”
“……”沈遗墨不禁攥紧了拳头。
“在那之前……我会遵守承诺……不损人间分毫……”
天魔的声音渐渐消散无终。
遮天的阵法散去,星云不见,天光重回世间,没能拦阻下天魔的结界也化作灵光缓缓消散。
四周之景重新显现的那一刻,鹿临溪才知此处早已化作一片荒芜之地。
这就是神魔之力吗……
人间是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
鹿临溪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轻声问道:“是因为我没能封印住它,才让它逃掉了吗?”
“不是你的错!”浮云摇头道,“那可是完整的天魔命魂,换做是谁都很难抵御……”
“不错,封印破除之时,连我也险些被它吞噬,你能没事已是万幸。”沈遗墨不由皱眉,语气沉重道,“真要怪,也怪我们没能在封印破除之前将它斩杀……两道封印忽然碎了一道,让它在最后一刻逃出那副身子了……分明只差一点!”
鹿临溪忍不住问道:“如果刚才追上去,真会生灵涂炭吗?”
沈遗墨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叹道:“它太快了,就算它已十分虚弱,我仍然没有把握在它侵扰人间之前将它斩杀。”
鹿临溪:“如果真的给它十日,它会恢复到什么程度?”
沈遗墨:“不知道,但是绝对无法凝出肉身。”
鹿临溪:“为什么是十日?”
沈遗墨:“时日久了,它会恢复到我们难以抗衡的地步,到时别说人间,整个三界都将为魔祸所扰。它太清楚了,我们不可能给它更多的时间……”
原来如此,天魔是在做交易。
它如今确实不是谢无舟与沈遗墨二人的对手,也完全无法应对即将赶来的天界增援。
它需要一点时间,但它也清楚,就算以人间作为要挟,所能争取到的时间也是十分有限的。
天界中人再怎么怜惜人间,也不是什么脑子有病的大冤种,愿意给它足够多的时间等它慢慢疗伤。
若是条件不合理,那么沈遗墨就算拼着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也是一定会将它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的。
浮云忍不住问道:“仅仅十日,并不足以让它恢复多少,它要这十日做什么呢?”
沈遗墨:“我也想不明白。”
鹿临溪还想说点什么,忽见谢无舟身子似是摇晃了一下,一时慌忙伸手将他扶住。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面色已经十分苍白。
“喂……你,你怎么了?”
“无碍。”谢无舟摇了摇头,缓缓坐下身来,红色灵光缓缓萦至全身。
浮云惊得没了声音,眼底满是担忧。
沈遗墨上前数步,运起灵力探看片刻,不由诧异:“这是何时受的内伤?怎会如此严重?”
鹿临溪站在一旁呆愣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慌乱一点一点化作了自责与心疼。
她想起来了,天魔进入她身体之时,她本来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将她唤醒的是一道红光,是谢无舟送给她的灵根。
它连着谢无舟的命魂,它替她承受了天魔对她魂魄造成的伤害……
残魂既已离体,天魔仅凭一缕魂魄之力,本该伤不到他的。
是她没有反应过来,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其封印,也没能在第一时间逃走。
他都伤成这样了,竟还强撑着与天魔一战。
那一瞬封印的碎裂,是否也是因为他的伤势太重导致?
这一次失败,到底还是与她有关。
“是我没有做好……”
“小溪?”
“天魔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他替我承受的……”鹿临溪忍不住自责道,“他是因为我受伤的,如果他没有受伤,封印可以多撑一会儿,也许天魔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