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稷下(1 / 2)

  她费力地坐起来,侍女为她贴心的掖好被角,端上药碗。

  “寡人昏睡了多久?”她的嗓子变得苦涩而沙哑。

  侍女道:“王上,您躺了整整三日,可算醒来了。后日就是您的及笄大礼了,百姓们都要为您庆祝呢。”

  “及笄……”刘枢喃喃重复,心口又疼起来,“然后呢……”

  “然后,您将有盛大的婚礼。”

  她有气无力的眨了下眼,不知想起了什么,一颗冰凉的泪珠滚落下来。

  “和谁?”

  “相国大夫的嫡女。当今天下,还有哪位君侯家的儿女能与王上您相配呢?”

  真奇怪,听到这些话,刘枢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浑身麻麻的,像上好的乌木做的五脏六腑,没一丝生气。

  她目光呆滞的转动,透过纱质的床围,她看到墙角的铜壶滴漏,问:“现下几时了?”

  “王上,现在是酉时,卿大夫们该散值了。”

  “哦,散值了。”刘枢又喃喃重复。

  “宫门也该关了吧。”她的另一只眼睛也滴下一颗泪来。

  “是啊王上,该关宫门了。”侍女贴心的回复她。

  侍女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幽幽的鼓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王宫钟鼓楼的方向。

  按汉制,晨钟暮鼓,卯时钟,酉时鼓。悠远的鼓声一声接一声,古朴而厚重,传遍全宫,三声响过,宫门开始吱吱呀呀层层关闭。

  司马门关上了,南内门关上了,稚门关上了……笃礼门关上了,覆盎门关上了,最后,宣室殿门也关上了。

  刘枢咽下苦涩的药汁,又躺下了,她的心也关上了。

  第19章 稷下

  稷下

  七年后, 齐国,淄城。

  冷,刻骨的冷。

  映入眼帘的皆是茫茫雪原, 鹅毛大雪如碎纸屑一般洒落,上下一白,远近一色, 不见来路,没有归处。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冻僵,心头因恐惧而颤栗, 鼻子早已嗅不出任何气味,刀削般的冷风割在脸上亦不觉得疼,视线所及一片皆是模糊的白, 五感渐失之际,只有浑浊的幻听从四面八方涌入耳朵, 催眠般的述说着一件即将到来的事:

  死亡。

  这浊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似地狱深处的低吼,从四面八方压迫下来, 要将一切碾碎、锤烂、榨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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