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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不自在地左看右看,总觉得别扭,被她拉着坐在床边。
她一手拿着帕子,将他柔软的发尾轻轻一握,吸干上面渗下来的水。另一手执梳子,将他那一头长发细细梳通。
又直,又顺,黑得发亮。
被灯火照着,让她恍然出了一下神。
就听坐在身前的人极小声道:“主上,好了,可以了。”
“弄疼你了吗?”
“不是……”
声音越来越细,到了如同蚊子叫的地步。
姜长宁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耳廓竟然都红了。她坐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耳朵尖,像染了胭脂一样,在灯下红得晶莹剔透。
“怎么了?”她愣了愣。
这一回是真没弄明白。
江寒衣没回身,半低着头,雪白又修长的后颈,露在她的眼前。好半天,忽然问:“主上经常这样给人梳头吗?”
她没绷住,一下笑出来:“你看呢?”
她是亲王,又不是卖手艺的梳头郎君,哪里来的这样闲工夫。
刚想打趣他,怎么,是觉得本王梳得好,还喜欢上了不成?那可得事先说明白,其实她根本不会。
却听他轻声道:“那以后,主上不要随便这样了。”
“为什么?”她不由纳闷。
“小时候我爹爹说过……没事,”他摇摇头,“没什么。”
姜长宁怔了片刻,忽然自己想明白了。
以前培训的时候,老师讲过,此间讲究男女大防,在这个世界,女子为男子梳头,往往被视作……妻夫之趣,闺房之乐。
但是她新入职,学要紧的业务课还来不及,像这些旁门的知识点,一向不大留心去记。所以是真没想起来。
她抱过他,见过他身子,该干不该干的,也几乎都干了个遍。他虽然羞得厉害,却从来没有真的阻止过她。因为他心里认定,他是一个下人,也是她的人,那自然任凭她怎么处置,都是别无二话的。
唯独此刻,她平平常常替他梳了一次头,他说,主上往后不要随便这样了。
她在脑海里,将那八个字滚了一遍,喉头忽然有些发干。
“哦,也梳完了,”她起身将梳子放回妆台上,“本王也不认识那样多的男人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解释这样一句。
谁知江寒衣大约是羞涩之下,也不如平日小心,脱口而出:“主上不是常去花楼吗。”
“什么?”
她回头,微微眯起眼看他。
就见这人面色一白,像是陡然回神,发现自己闯了大祸一样,结结巴巴的:“主上,我,属下没有……”
还没有呢。 此刻能心直口快,溜出这一句来,也不知道平日在心里嘀咕她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