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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很分明在讨饶:“主上,太烫了。”

“要喝的。”

“等一会儿,一会儿凉了就喝。”

姜长宁看着他难得耍赖的模样,没忍住摇头笑了笑,横竖知道他逃不掉,也就随他。心里倒还有几分自豪。

这些日子以来,能将从前一板一眼,见了她总诚惶诚恐,有些怕她的人,养到如今这副模样,也算是她成绩不小。

清风徐来,满室药香。

从行宫失火至今,不过十余日的工夫,并算不得太久,但一过立夏,天气仿佛顿时就热起来,王府里的窗户上,都换成了霞影纱,薄得能将窗外一花一树,连带着逐渐耀眼起来的阳光,都尽收眼底。

“你热不热?”她随口问。

因着这人当初,以身躯护她,被落下来的房梁砸了一下,老郎中认为伤了底子,宜妥善静养,房里不让用冰,连风轮也不许摆。

她扭头看了看他额上微微一层薄汗,自己答:“不热才怪了。”

说罢,顺手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替他扇风。横竖老古板的那一套,她是不大信。

但这是下人的活计。江寒衣很不能习惯,脸上略显出一些不自在:“主上别忙了,我不要紧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

“主上还有正事,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你在赶我?”她斜斜睨着他。

他眼神就透出几分心虚,很小声:“我没有。”

姜长宁哧地笑出来,很不见外地倚在他身边,低头端详着扇子的竹骨:“我没有正事。”

不是说谎,是当真没有。

那一日行宫之中,圣上的寝殿无端失火,险些酿成大祸,原本计划的春狩绝不可能再成行,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来,匆匆忙忙地走,原路打道回京。朝中上下,无不震惊。

按理说,事出蹊跷,定然是要严加查问,不发落一批人入狱,不能罢休的。

可是姜煜这位陛下,已然不能理事了。

她连年来沉迷于修仙问道,遭受丹药荼毒,身体状况已经极是不佳,骤然经此变故,惊骇之下,越发神智混乱,那一夜姜长宁将她从火场之中背出来,亲眼目睹,不能作假。

尽管事涉皇家体统,不可为外人道,但总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消息,从宫里偷着传出来——

陛下如今大有疯癫之状,日夜惊惧,或是高声叫嚷,或是四处躲藏,有时昏睡不醒,有时又一连几日夜不眠,近身伺候的人无须犯错,便常被毫无理由地降罪。据说,连后宫的宠侍,也不明不白地杀了两个。

御医惶恐进言,话说得婉转隐晦,但意思很明确。这位陛下,很有可能再也好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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