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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讲我和莉莉去麻瓜的百货大楼买衣服和乱七八糟的小首饰,我们还偷偷混进去过一家酒吧,听说这里会有摇滚乐队表演,但我们是白天去的,没有人表演,所以只能遗憾而归。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出去玩的人,只是因为放假了,机会难得,所以才和莉莉约着出去玩了几次。

平时我一般就待在家里看书,睡觉。有时候看书看到觉得有趣的地方,就把我脑子里蹦出来那些胡言乱语都记下来,统统写到信里,也不管斯内普是什么反应,全都给他寄过去。

斯内普回信的速度倒也不慢,但他只会捡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回复。比如我提到练成阿尼马格斯的第一步是把曼德拉草的叶子含在嘴里一个月,这期间叶子会不会在口腔环境里腐败,斯内普就专门查了曼德拉草的特性,抄了一大段来向我论证它是不会屈服于口腔菌群的。

好,很较真,我很佩服。

不过我对于这种写信的方式还是不太习惯。我还是更喜欢上辈子的即时通讯,我迷恋于那种每句话都能立刻得到回应的感觉。

我记得上辈子有本很火的HP同人,女主发明了一种类似于汤姆·里德尔日记本的东西,每个人都拿着一本本子,就像是每个人拥有一个账号,可以通过在本子上写字来和其他人进行即时通讯交流,还能拉群。

我现在就特别想拥有那样的一个本子,把我认识的同学朋友都拉进来,每天骚扰他们。

但我发明不出来那种东西。

我顶多就是给自己手工做一个收纳巧克力蛙画片的卡册。

光是把霍格沃茨教的内容学完就已经很累了,我额外还要学阿尼马格斯,再去搞这种乱七八糟的发明那不要了我的命吗?有这时间还不如睡觉呢!

实在不行,我就把点子告诉詹姆和小天狼星,那哥俩不是很聪明又很闲吗?让他们发明去,发明完了我直接用现成的,嘿嘿。

7月底的时候霍格沃茨就寄来了我的成绩单,我其实考得还可以,不过因为霍格沃茨也不搞什么年级排名这一套,搞得我爸有点遗憾,他特别想知道我究竟能在同龄人里排到什么位置。

我说:“爸,我比不比得过同龄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比得过你的同龄人。”

我爸的表情没变,但我感觉到他好像一激灵。

我开始滔滔不绝:“你看看别人的爸爸,别人的爸爸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和同事打好关系,干出业绩,干出风采,卷赢身边所有的竞争者。你不能松懈啊,你要争气啊,咱们克劳奇家能不能出一个魔法部部长就全看你了——爸你怎么走了呢?爸?爸!”

呵,想逼我上进?

没门儿!

我是不会努力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努力的!

我要做一条咸了吧唧的大咸鱼!

哦但是我的阿尼马格斯绝对不能是咸鱼,拜托拜托。

很快,暑假一晃而过。

我要开学了。

二年级相比较于一年级来说倒没有什么太大改变,也就是换了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而已。

事实上我怀疑邓布利多早就对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找不到人来当这件事绝望了,从哈利·波特上学时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选来看,说不定外界早就知道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职被诅咒的事情,所以都没几个正常人愿意来,只能骗到那些从外国回来的人或者各种牛鬼蛇神。

今年霍格沃茨又迎来了一批新面孔,新生里面有个孩子叫雷古勒斯·布莱克。

分院仪式上,麦格教授喊出“雷古勒斯”的名字之后,我们都看向了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看起来很平静:“对,他是我弟弟。别看了,他肯定会去斯莱特林。”

果然,分院帽一挨上那孩子的头发就喊出了“斯莱特林”。雷古勒斯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大步地走向了用热烈掌声欢迎他的斯莱特林长桌。

只是我感觉他好像在路上瞟了格兰芬多长桌一眼。

我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布莱克家的事。

但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出现让我的心态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在听到麦格教授喊出他的名字,又亲眼见到他那张紧张的小脸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坐在礼堂,热热闹闹地作为整个霍格沃茨的一份子迎接新生的到来,而是飘浮于另一个次元,通过一层透明的玻璃,作为旁观者见证这个时间切片的舞台。

我看到的是11岁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层层的影子在他身后拖曳而出,拼凑出一个向着湖心小岛走去的坚定人影,那是我已知的属于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未来。

过去的我活在一个不听不看不想的肥皂泡里,我活在现在这个热热闹闹的校园之中,全心全意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11岁女孩,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去改变任何事情。

但现在,肥皂泡以一种特别奇怪的方式“啪”地戳破了。

我被迫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些人全部都会死。

大着嗓门喋喋不休说着自己今年一定会进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詹姆·波特,被好友背叛出卖,被杀死。

带着微笑静静听詹姆大吵大闹的莱姆斯·卢平,在霍格沃茨战斗时被杀死。

托着下巴用叉子挑起一根香肠,时不时跟詹姆一起点评几句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垃圾水平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匆匆赶来却只见到挚友夫妇被埋在废墟之下,被视作朋友的人栽赃入狱十二年,被关在自己痛恨的老家里不允许外出,笑着被堂姐杀死,坠入帷幕。

和我并肩而坐,一一点评假期上映的麻瓜电影的莉莉·伊万斯,在摇篮前护住自己的儿子,被杀死。

我移开目光,望向更远的地方。

格兰芬多长桌边,初代凤凰社的成员,大半被食死徒杀死。

麦金农夫妇,被杀死。

隆巴顿夫妇,被钻心咒折磨至疯。

其实在第一次认识这些人的时候,我脑中都会蹦出这些人的生平和结局。但我不会深入地去想。我条件反射地将他们的未来封存在我脑袋里的一个小抽屉,然后告诉自己: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改变不了,所以不要再去想了。

只要快乐地享受我来之不易的第二人生,然后保全自己,保全父母就可以了。

可雷古勒斯·布莱克,生平在整部《哈利·波特》里只化作几段描写的人,他给所有读者最深的印象就是自己的死亡。

大家不知道他的性格如何,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说话会用什么语气,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反抗伏地魔而死在了阴尸湖里。

看到他,我就想到他的死,进而联想到所有人不可阻挡的、既定的未来结局。

这种感觉非常割裂,我明明坐在热闹的礼堂中央,却感觉身边空无一人。大家的欢笑钻入我的耳朵又钻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这一切好像没有意义,所有的快乐最终都将迎来虚无的毁灭。

我没有将这种空落落的小迷思表达出来。

表面上,我依旧和莉莉高高兴兴地聊天,热情地招呼新入学的格兰芬多新生们,让他们放轻松,然后鼓励他们一个一个自我介绍。

但在回到宿舍之后,我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放下四柱床的幔帐,蜷缩在被子里,抱着尾巴不知所措。

怎么办呢?

我好像能做到很多事,我脑子里装着的剧情足以改变整个英国魔法界未来二十年。

但我却不敢改变,想要改变身边人的命运就意味着我主动投身于和伏地魔食死徒的抗争中,我现在能做到的事顶多就是和同龄小男生打架,面对真正切切的死亡威胁,我迈不出那一步。

无知者无畏,在知道了勇敢的下场之后,我就再也不会挺身而出了。

我能做到什么呢?

写匿名信,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偷偷塞到校长办公室的门缝里给邓布利多?

真当邓布利多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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