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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弯下腰,我看到他向我伸出手,习惯性地,我把脑袋向他那儿凑了凑,等待他温柔亲切地揉揉我毛绒绒的狗头。
但他没有。
斯内普的胳臂错开了我的脑袋瓜,他双手托住我两条前爪的腋下,一个使力,竟然直接把我举了起来。
四爪悬空的那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将我往他肩头上一托,我将两只前爪和脑袋都搭在了斯内普的肩膀上,我才意识到他这是将我整条狗都抱了起来,就像抱一只有点大的麻袋。
……什么嘛,为什么我们的第一次托举抱不是公主抱!?
可我还是乖乖地不动了,将下巴搁在斯内普的肩膀上,靠近他的颈窝,只有尾巴还在因为喜悦而轻轻摇晃。斯内普速度极快地穿过走廊,他奔向地窖的更深处,然后在一个我从来没来过的走廊内踢开了一扇木门,走进了一间潮湿昏暗的空教室。
木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斯内普把我也放了下来。他神情严肃地看着我,眉头之间都拧出了一条竖直的褶皱:“变回来吧,伊芙琳。”
我抬起两条前爪,舒展身体,重又以人类的姿态站立在他面前。在看到我身上的睡裙和拖鞋后,斯内普的表情越发冷硬:“发生什么了,是什么很急切的事情需要通知我吗?”
我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毛绒拖鞋,意识到他应该误会了什么。
“没什么紧急事件,没有。我也没遇到麻烦。”我赶紧摇头。
“真的没有吗?”他再三询问,“不是布莱克他们找你的茬?”
我软软地否认:“不是啦……”
斯内普的眉头稍稍松开,很快,另一种情绪从他幽黑的双眼中泛了上来,而我就在他已经洞悉一切的神情中零碎地吐出剩下的单词:“我只是,想……找你……”
“你想找我说话。”他干巴巴地替我补全后半句。
我闭着嘴巴用力点头。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片刻后,他发问:“为什么?”
这回轮到我皱眉了。
“什么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你冒着夜游被抓住、被人发现你是阿尼玛格斯的风险,从格兰芬多塔楼跨越大半个城堡跑到地窖来,仅仅就是为了,和我说话?”斯内普的神情透着坚决的不赞同,“这很荒谬,伊芙琳,我虽然知道你有时候会感情用事,但我不能理解你为何会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鲁莽……?是,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傻,但我们已经足足两个月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了!两个月!哪有——”
斯内普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我:“因为马上就要考试了,而我们两个的课表和日常作息安排都不支持我们像是双头海怪一样黏在一起。那没有意义。你和我都需要时间复习,尤其是你,伊芙琳,我不想因为‘说话’这样无关紧要的理由耽误你最为宝贵的复习时间,尤其我比谁都要清楚你更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心。”
我呆立在原地,脑子“嗡”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原来是因为怕耽误复习?
我想了那么多理由,比如他在发明咒语,他在学习大脑封闭术,他在研发新式魔药,甚至包括他被食死徒威胁不许和我接近,然后我俩就上演一出霍格沃茨版本《罗密欧与朱丽叶》——没想到他和我减少联系的原因竟然仅仅是因为担心耽误复习?!
这是什么狗屁解释,这是、这简直就不是应该从斯内普口中说出来的理由!
“按你的说法,你是为了我好好复习所以才一次一次拒绝我的?就连一起自习都不行?”
“一起自习的效率很低。”斯内普说,“如果我在你旁边,你显然不可能做到心无旁骛地持续学习,你肯定会时不时地来和我说话,谈论各种各样的话题,我们两个效率都会被拖慢。”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和委屈在不受控制地抽动。他的话听起来没有问题,但我仍然能察觉到其中的破绽,那是我依靠直觉抓住的,让我最无法接受的地方——
“如果你想要好好复习,也想要我好好复习,你可以直接跟我说!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吗,我难道不知道O.W.L.S.考试的重要性吗?可你自说自话地觉得‘为了我好’就把我晾了两个月,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
斯内普板着脸问:“以为我什么?”
我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的语气更柔和一些,不那么像是要吵架,而是尽力沟通:“你不应该替我做决定,西弗勒斯。我们完全可以商量出一个不影响我们学习效率的接触方法,我觉得我们可以想出来。减少联系之后我会胡思乱想,我会以为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斯内普否认:“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变化,我们又不是完全不说话了,我一直在回复你的便条,上古代如尼文课的时候我们也一直在沟通。”
我感觉自己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越发暴躁:“但那不够!不够!”
便条?每周一节的古代如尼文课?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在我清醒时的绝大多数时间,我都想把我脑中的思绪与他分享!
“那也没有办法。”斯内普语气平淡地说,“距离考试只剩1个月,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再忍耐一阵,到考试后再说。”
我盯着斯内普的脸,胸腔内似乎有一整个熔岩池在沸腾。
“我知道了。”我咬着后槽牙,“我就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斯内普挑眉示意:“请随意。”
“这两个月,在和我减少接触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到不适应,或者是……像我一样,有想要找我说话的强烈冲动?”
斯内普脸颊一侧的肌肉动了动,似乎他也轻轻地咬了一下一侧的牙齿。
“那些情绪并不重要。”他说。
我偏过头去,让头发垂荡下来,好挡住我上翻的一个白眼。
“赶紧回去吧,马上就要到12点了,明天你我都还有课。”斯内普语气生硬地赶人,“另外,最后一件事,向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像这样随便夜游来地窖找我了,伊芙琳。”
我立即大步走向空教室门口,从喉咙深处挤出我的许诺:“我,再也,不会了!”
甩开木门前,我扭过头去,目光凶狠地瞪向斯内普:“要是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应该不会把我踹出去吧,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幽幽地回答:“我可不敢对你这么做,克劳奇小姐。”
“你什么时候这么重视O.W.L.S.成绩了?”我问,“你有什么宏图大业需要那么好的成绩作为必要条件?”
斯内普望向我,神色平静到木然。
“作为斯莱特林,追求强大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也只有强大会被认可。”他说,“你出身于斯莱特林家庭,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一点。”
追求强大?可你在我眼里明明已经足够——
我张开口,用于反驳的话刚到嘴边,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斯内普光要我的认可有什么用。
“我明白了。”我说,“祝你取得好成绩,斯内普,不然这段时间我受遭受的折磨可都白费了。”
如同狂风,我向前一跃,重又化作金色的牧羊犬,冲出斯内普的视野,迅捷地冲向格兰芬多塔楼。
可恶!可恶!可恶!
讨厌的斯莱特林,讨厌的斯内普,冷血、冷酷、冷漠的臭蝙蝠——
竟然把我当作恋爱脑的弱智差生,竟然、竟然瞧不起我,觉得我谈了恋爱之后就大脑空空不会好好复习,竟然还说我会连累他的学习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