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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控制欲强又有能力的父母摆布一辈子的人生就是这样的。
我在家度过了安分守己的一个周末,礼拜一再去上班时,我从傲罗指挥部还有国际魔法合作司都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傲罗和食死徒的对抗程度开始升级。莱斯特兰奇被捕显然大大激怒了伏地魔,昨天甚至出现了目击伏地魔出现的报告,又一个巫师家庭遭遇灭门,是伏地魔亲自动的手,并且烧毁了大半个村落,死伤者包括麻瓜。
我的工作也受到了相应的影响。英国国内的事件已经开始引起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关注,来自国外的信件纷纷寄到我们的办公室,要求我们出具英国国内情况的说明报告。斯宾塞有些焦头烂额,他花了一整天在魔法部上下跑来跑去,探听各位领导的口风,就为了斟酌报告的用词,不至于把英国的现状讲得太水深火热以至于显得各位领导无能。
哦,官僚!
就这样忙了半个月,在我以为莱斯特兰奇事件影响会逐渐消退,国内会归于平静之时,斯宾塞通知我,我要被外派。
我拿着通知函,读了几遍,都觉得一片茫然。
“让我去做什么来着?”
“国际巫师联合会英国分部驻香港办公室主任。”斯宾塞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上一任的办公室主任下个月要回英国了,由你接任。”
办公室里周围都安静下来,听到的同事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愣了两三秒,本能地问:“任期是……?”
斯宾塞干咽了一口唾沫,尴尬地说:“任期暂时没定。”
我干笑了两声,大脑重新开机启动,将驻香港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的现状前前后后盘算了一番。
驻香港办公室主任,这是英国魔法部在香港唯一的办事机构。虽然名义上来说香港是殖民地,但香港的巫师是不受英国魔法部管辖的,这个驻香港办公室的工作也只是定期汇报香港魔法界的相关动态。
没有动态才是常态,这个办公室基本不会费心去接触什么香港本土的巫师,也不了解香港巫师和泛华人圈子的魔法体系。英国魔法部只是需要一个宣称罢了,驻香港办公室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面子工程。
因此,虽然驻香港办公室主任听起来是个不小的官职,对我这种刚入职半年不到的新人来说算是火箭式跃升,但任何一个有志于在魔法部做出一番事业的人都不会想被派往香港。
在英国魔法部的职员眼中,去香港就跟去宁古塔一样,约等于流放,远离英国政治圈而且还不可能有任何政绩,等于白白浪费政治生命。
上一任的驻香港办公室主任是个快退休的老头,他的心愿就是去热带地区舒舒服服地待几年,还能照样拿工资。他每个礼拜发回来的报告都是在各种餐厅里接触香港本地巫师——放他的屁,英国佬看不懂,我难道不知道他顿顿都吃干炒牛河烤猪颈肉和爆浆西多士吗?!
但是我不一样,在周围同事的眼中,我爸是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有力竞争者,作为他的女儿,我身处魔法部就意味着我有很大几率要跟随我爸走上仕途。就在我这个政治新星即将冉冉升起的重要时刻,“砰”——发配香港!
可能周围很快就要开始传起流言了吧,要么说我和我爸决裂,要么说我爸和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决裂……
我能确定,这份调令绝对是我爸运作后的结果。我没有别的选择,下个月我必须去香港,做那个毫无用处的驻香港办公室主任。
距离下个月也没有几天了。
我挂起笑容,谢过斯宾塞,又和周围几个凑过来的同事寒暄了几句,推拒了他们提议的欢送会,回到工位上假装在继续做手头上的事情,实际上脑子里一半的地方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
我爸妈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们不会舍不得我,甚至会敲锣打鼓把我送走。虽然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到了香港就安全很多,可能他们没看过《古惑仔》和众多香□□帮片,但是香港至少没有伏地魔。
要是食死徒打过来了,我脚底抹油就往深圳跑!!!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对斯内普还有莉莉说这件事。
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我一点也不排斥前往香港,一点都不,甚至是隐隐期待。十八年过去,我终于要回家了,回到家门口,回到我内心深处始终怀有自我认同的族群之中。
但这趟旅程在别人眼里的含义并不相同,同事眼里是流放,在我的朋友们眼里,这应该是逃跑。
我把他们扔在了水深火热的英国,借助着家里的资源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尤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斯内普。
这半个月来,我和斯内普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总共也就见了一两次。每次见面我都感觉他的状态并不算太好,他说是因为研究魔药生产线没怎么睡觉。袭击事件余波尚在,搞问卷调查的事也不了了之,搞了半天我对我们的生意没有半点贡献,弄得我特别愧疚。
现在,我又得亲口告诉他我要离开的消息了。
下班之后,我回家把调令给妈妈看。妈妈并不惊讶,她确实早就知道我爸在暗中运作把我送到香港去的事。她甚至很早就开始准备给我收拾行李了,就像是当年送我去霍格沃茨上学那样,提前准备好了一大箱东西。似乎在她眼中,香港什么都没有,以至于连香皂她都要给我带上几十块,够我用到三十岁的了。
“不用这么多,带钱就行,香港什么都有。哎呀吃的就更别带了——再难吃能有英国菜难吃?我到那儿不胖个三十斤就不错啦!”
等我爸回来,又是一通折腾。他对于把我运作去香港这个结果相当满意,甚至还说:“本来赫伯特和我商量给你个副主任,我说副主任怎么行,要主任!这个起点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好好干的话也能有一番成绩,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专心搜集和香港有关的资料,争取——”
我:“争取什么,争取让香港早日回归?”
我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假笑一声:“要卷你自己卷,我选择在狮子山下躺平。你要是对我态度好点,我考虑让闪闪跟过去学学怎么做粤菜,回家给你煲靓汤。”
我爸:?
在严厉谴责了我爸这种先卷强迫后卷的可耻行径之后,我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坐到书桌前,犹豫再三,提笔写下小纸条,塞到了小瓶子里。
【你这周末有空吗?】
我坐立不安地等了半个小时,小瓶子里出现了回信。
【周六和周日都有空。你要来?】
我咬了一下嘴唇,回复:【周六上午我到工作室来找你,可以吗?】
这次斯内普回得很快:【好,来之前给我发消息。】
我对着斯内普的小纸条飞快地微笑了一下,但笑容又很快消失不见,我将纸条放到收纳盒里,盖上盒盖的同时,我叹了口气。
心虚和不安持续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我家已经把行李收拾得七七八八,魔法部也没什么工作交给我了,上班时间我基本就只是在翻阅过去香港办公室发来的报告,里头几乎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信息,上一任办公室主任最喜欢的餐厅名单倒是一目了然。
周六,上午九点,我出现在了工作室的门口。
泥泞破旧的前院看起来是被斯内普整饬了一番,虽然栅栏门还是破破的,但是有了一条石板小路通向房屋正门。我推开栅栏门,灰黑色的烟雾又升了起来,凝结成我的样子,沉默地闪到一旁,我对它习以为常地打了个招呼:“哈喽,烟灰灰。”
烟灰灰不理我。
我觉得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烟灰灰。
我走向房屋,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探头进去,大吼一声:“我来也!”
几秒种后,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斯内普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就连阁楼上的蜘蛛都听见你进来的声音了!”
我:这不是显得我嗓门亮吗,多好。
我“噔噔”走下台阶,来到地下室,在一片蒸气缭绕中准确地捕捉到斯内普的身影。他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袍子,正站在一台我没见过的不透明器皿前调试,黑发蓬乱,眉头紧锁,连眼神都没有给我:“自己找地方坐。”
我缩到角落的办公椅上坐好,抠着手,双眼紧紧盯着斯内普,莫名其妙就开始傻笑。
斯内普调试好这台设备之后,转头看向我,我脸上的傻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他显然也已经对我这种状态习以为常。斯内普向我走来,语气平常地问:“你一会儿想做什么?”
我搓着手,有些紧张:“想和你聊聊。”
斯内普扫了我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干笑了一下,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座位:“你坐,坐下说。”
斯内普来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离近了看,我才发现他脸颊深陷,比先前瘦了许多,而且脸色很差,眼下青黑,显然休息得很不好。
“你别太累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小声劝他,“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