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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扛着一幅画的黄鼬抬起头,抱怨:“这玩意儿贼沉,你咋不来搬呢?”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你稳当点儿。”
黄鼬瞪起溜溜圆的小黑眼睛:“瞧不起谁呢?谁说不能加快速度了?看我给你撩起来!嗷嗷撩!”
下一秒,几只扛着一具木乃伊的黄鼬以飙车的速度冲进了手提箱。
我:“那个,注意点人家的遗体……”
坐镇上方的白烟狐狸突然提醒了一句:“展厅也没人了。”
我竖起耳朵,白烟黄鼬们来了精神:“上头能搬了?好嘞,铁子们,走!”
它们向上飞去,像一大团奔涌的云。我伸手擦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小声对白烟狐狸说:“我去门口看看,如果有人要进来我就拦下。”
“好。”白烟狐狸晃晃尾巴,“阵法没忘吧?”
我也应和地对着它摇起尾巴:“当然没有!”
我从库房跑了出来,穿过空荡的走廊,来到无人的展厅。白烟黄鼬们正从展柜里把文物们举起来,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它们叽叽喳喳地互相抱怨或者商量合作:“哎嘛,这老大个儿的神仙庙他们也拆下来抢走?”、“缺了大德的,咋把人家埃及人祖坟刨了捏?”、“呀,这瓷器是好玩意儿嘿!小心点儿别给砸了,你托着点底儿……”
来到博物馆的大中庭,圆形图书馆前,我隐约能听见人声,应该是消防员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准备入场。
我抽出魔杖,低声念咒:“云雾缥缈!”
大量雾气顷刻填满了这片宽阔空间,我挥舞魔杖,雾气随着杖尖移动,组合成一副规整复杂的阵图,将整个大中庭笼罩。
好,迷阵应该能把外头的人拖住一会儿!
我扭头又看了看博物馆门口,转身重新走向库房。但在进入库房前,我犹豫了一下,抬腿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之前给了我沉重心理压力的祖国馆。
祖国馆内,白烟黄鼬们都在努力搬运。玉器、瓷器和壁画们从空中消失,被带进手提箱。在一个小角落,有一群白烟黄鼬奇怪地聚成了一堆,我走过去,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这是什么?是什么很难搬的东西吗?”
白烟黄鼬们无言地给我让出一条路,玻璃展柜中是一本摊开的书,上面有着签名和红泥的印章,乍一眼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只领头的白烟黄鼬将这本书轻轻合拢,捧着跳下展台,粗声粗气地把其他白烟黄鼬轰走:“干活干活,没事儿做了吗,赶紧去搬东西!那头还有好几件龙袍没搬呢!”
“这是什么啊?”我问。
白烟黄鼬跳了起来,在抱着文物消失前,它甩下一句:
“《南京条约》原件。”
我站在原地,有那么几秒的失神。
衣兜里的一阵震动把我唤醒,我立刻伸手进口袋,将不停震动的小瓶子掏了出来。
斯内普来信了!
“我已经向邓布利多说明原委,交接了日记本,他留在马尔福庄园,我准备过来找你。你在哪儿?”
我欣喜地捏着纸条,然后四下寻找起来:“笔、笔……这儿有笔吗?”
一只白烟黄鼬举起一支毛笔:“老佛爷用过的笔你要吗?”
“赶紧把文物带回去吧!我可不敢用!”我惨叫,“算了,库房有我画阵法的笔,我回库房写去。”
我离开祖国馆,跑步回到库房。白烟狐狸见到我之后从半空中缓缓走下,柔声说:“大概还有五分钟搬完。”
我从地上捡起蘸着朱砂的毛笔,旁边白烟黄鼬正齐心协力把帕特农神庙石雕塞进手提箱,一边搬一边骂骂咧咧斥责英国强盗刨人祖坟还扒庙宇道馆的塑像。
“我也快完事了。大英博物馆对面有家书店,十分钟后我在书店里等你!”
我将纸条塞进小瓶子,满怀期待地收起朱砂和笔,看着库房内白烟黄鼬们的数量一点点减少。
五分钟后,最后一只白烟黄鼬捧着某个国家的黄金制品钻进手提箱。白烟狐狸耸动鼻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确定:“都搬完了。”
我问:“英国自己的文物搬走了吗?”
“那没有,我搬哪些玩意儿干啥啊!咱可不是强盗!”白烟黄鼬从手提箱里探出脑袋抱怨道。
我嘿嘿一笑,对着仙家们深深鞠躬:“谢谢,谢谢各位老师。我今晚就去霍格沃茨,让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开足马力做烧鸡,全部供奉给二位仙家!”
“那倒没必要,我俩又不是为了这口鸡。”白烟黄鼬别别扭扭地说,“就是,等你去还文物的时候,不光要带上老胡家的小丫头,也别忘了带着我那个小弟子。她一出生就在香港,从来没回过家,我也……我也有点想回去看看……”
白烟狐狸对着我低下脑袋:“带我们回家,小狗。”
我认真地许诺:“好。”
仙家们化作轻烟倏地散去。余烟袅袅,我合上手提箱,清除了库房内所有的痕迹,深吸一口气,原地旋转起来。
大英博物馆大门外……大英博物馆大门外……
我立足不稳地出现在罗素大街上。街面异常拥挤,我混在人群中,一起看向大英博物馆门口。浓烟已经散去,消防车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街上的车都很难通过,纷纷按着喇叭,一片嘈杂。
这种隐秘的愉悦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自己跟个重回杀人现场的连环杀手似的!
我翘起嘴角,步履轻快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还特别注意掀起袍子遮住了我的尾巴。罗素大街上,我四下张望,寻找我和斯内普约定的书店。
书店并不在大英博物馆的正对面,还得穿过一条巷子才能到达。不过隔着一段距离也更安全些。我钻入小巷,禁不住加快步伐。
“克劳奇!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人在叫我。
我本能地将手伸到口袋里握住魔杖,缓缓回过头去。
巷口,一个矮小的男人吃惊地看着我,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犹豫地问:“你……你不是去香港了吗?”
彼得·佩迪鲁。
我没有犹豫,立即抽出魔杖对准他,但彼得的魔杖早已经握在了手里,他举起魔杖,方才脸上吃惊的神色早已无影无踪。
“果真是你。”他笑了起来,露出凸出的门牙,“刚才在展厅里,你把我撞翻了。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突然消失,但我还是找到了你……”
“你想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我一直不明白。”彼得却问了我一个问题,“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你就不喜欢我。不对,是非常讨厌我。明明你和詹姆他们的关系都非常好,甚至还和那个邋里邋遢又性格扭曲的鼻涕精谈恋爱,品味这么低劣……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就针对我一个人呢?”
我没有回答。
“砰!”,从我的魔杖杖尖发射出一道红光,彼得没料到我会突然袭击,他狼狈地向旁边一闪,我看准机会,奋力甩出一道魔咒。彼得这下被不偏不倚地击中,他发出一声惨叫,重重向后飞去。
我张口又吐出一道浓烟,借着烟雾掩护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知道我会来大英博物馆?
有人泄密了吗?
不,不会,大英博物馆的事只有我、斯内普和仙家知道,不可能泄密……
我向着巷口的方向拔足狂奔,只要跑出去就能见到斯内普,到时候让他和我一起好好收拾这个死耗子——
“咚!”
有什么东西缠上我的脚踝,用力一扯。我尖叫一声,面朝前就要摔倒。情急之下,我向地面胡乱一挥魔杖,大喊:“神锋无影!”
扯着我脚踝的那股力量消失了,我踉跄着站稳,抬起头,却在放松后的下一秒瞬间窒息。
一道黑袍的人影静静立在巷口,拦住了我的去路。
阴影从兜帽两边投下,但正对着他的我能看清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