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囚牢笼2(2 / 2)
慕容辞忧坐直了身子,轻轻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颈,忽而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红润的薄唇勾起一抹玩味邪魅的笑。
只见,他从锦被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弓弩,啪的一声,便精准的射断了战车上悬吊的细绳,羽箭继续飞驰最后直直的插在丞相府的匾额上。
伴着匾额的碎裂声,宋济泽也从空中坠落,直直砸在地上黑衣人的身上,咔吱几声脆响,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五脏六腑爆裂开来的巨大疼痛,让宋济泽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可嗡嗡作响的脑袋,和周围白茫茫的雪幕一样迷蒙混沌着,唯有七窍不断涌出的鲜血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有些艰难。
直到看清空中突兀的矗立着的那根立柱时,宋济泽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被契丹王擒获的事实,来不及思索契丹王为何不直接杀死自己,余光中却瞥见,身下压着一个鼻青脸肿昏死过去的黑衣人。
宋济泽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卫祺,他挣扎起来想要挪开,可支离破碎的四肢百骸丝毫不听使唤,固执又僵硬的瘫软着一动不动……
对于自己不得好死的下场,宋济泽心中早有准备,只是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向忠心的下属和自己共赴黄泉,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铁骑兵中为首的刀疤脸策马奔到慕容辞忧的轿撵旁,他利落的翻身下马,极恭敬的单膝跪地拱手道:“可汗,石巍听令”。
躲在屋里的人们虽然听不清慕容辞忧的言语,可眼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众人的心悬到嗓子眼。
石巍听明白了慕容辞忧的吩咐,施礼后便又跑回队伍前方,他用喇叭高声喊道:“可汗有令,凡揭发宋济泽罪行者,皆有赏赐,一条罪状奖赏一个馒头”。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就将几筐热气腾腾的馒头端到了最前面。
馒头诱人的香气飘进门板,钻进每个人心里,人们的眼睛都看直了嘴里也不自觉的舔起嘴唇咽起唾沫来。
躲在屋里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贸然出去,到不是他们有多么敬爱宋济泽,毕竟敬爱又不能当饭吃,况且饥饿早就泯灭了他们的良知。
他们之所以迟迟不敢行动,实在是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简单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慕容辞忧就是屠城他们也无法招架,谁还敢奢望能在嗜血成性的契丹王手下吃饱喝足的活下去呢?这实在像极了圈套。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终于还是有人坚持不住。
只见,临街的破屋里走出一个满脸伤痕的男人,眼尖的一下便认出来,正是刚才卫祺去追的那个男人。
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他浑身哆嗦的厉害,虽一步三停可还是摇摇摆摆的朝战车走去。
等了许久,石巍也不见那人走到跟前,他极不耐烦的骑马过去一把拎起那人的脖领,将他那人狠狠的扔在战车前。
哐当一声,那人被砸的眼冒金星,他害怕起来,跪在地上乞乞缩缩的哀求起来,只是他饿的连声音也嘶哑含糊了,石巍拔出利剑指着他的脑袋,冷声命令道:“说”。
那人没了办法,只好跪爬到宋济泽面前,鲜红血迹在宋济泽的白皙皮肤上显得更加骇人,见宋济泽紧闭着双眼,他那人确信他已经死了。
寄托着解救大家于水火的“神”也死在眼前,这成了彻底压垮那男人的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朝宋济泽啐了好几口唾沫,而后癫狂的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涕泗横流摔倒在地。
见状,狐裘软塌上的慕容辞忧心情大好,他拍着大腿喊着:“好好好,赏,赏”。
那边话音刚落,石巍就用利剑挑起筐里两个热馒头扔了过去,馒头翻滚着沾染了一地的鲜血,雪白的馒头瞬间就变的一块红一块黑了。
那个疯子虽神志不清,可身体本能的欲望还是驱动着他的身体,他手脚并用的爬向那个血淋淋又脏兮兮的馒头,也顾不上吹落上面的灰尘就大口大口的吞起来,嘴里的还没咽下,手里的已经塞了进去,被噎的直翻白眼也不肯丢弃。
眼见契丹王说话算话,屋里的人们也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们紧赶慢赶的从屋里冲出来。
平日里百般护卫他们的丞相,在这些热气腾腾的馒头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了,就连宋济泽原本俊朗清秀的脸庞,现在看来也有些可憎,况且他现在已经昏死过去,又不会做出什么反抗。
“呸,卖国贼的儿子”。
“骗子,自己藏着白马却让我们苦苦挨饿”。
“刽子手,还我儿子......”
一时间,粗俗恶毒的咒骂和悲痛欲绝的哭喊不绝于耳,人们生怕抢不到馒头,一个比一个骂的起劲,若不是有契丹士兵拦着,此刻宋济泽恐怕已经被撕碎了。
“父亲?卖国贼?刽子手?”
宋济泽原本平静的内心因震惊掀起巨大波澜,刚才坠地时骨头碎裂的疼痛,也不及现在的十万分之一。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了这一城百姓能安居乐业,父亲征战沙场身首异处,他自己更是不惜亲手杀死挚爱,可如今呢?
看着眼前的一幕,慕容辞忧笑的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宋济泽,你快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你舍弃一切也想守护的天下苍生,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
契丹王的话说的极好,是啊,自己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哀莫大于心死,宋济泽再一次明白了其中深意。
一股腥甜弥漫开来,宋济泽安静的等待着,等疼痛和寒冷一点点将自己拖向地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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