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逢疫村41(2 / 2)

一行人朝着逐渐清明起来的洞口走去,洞口外是一段极陡峭的石路,众人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看到一个几个隆起的土坯。

还不等他们走近,漫天飘舞的白色纸花便向他们飞来,荒凉的沙漠此时多了几分死寂,慕容辞忧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一群手拿锄头铁锹的村民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跑过来,为首的是个颧骨突出的男人,他面容憔悴的可怕,毫无血色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大叫起来:“土匪在那!快抓住让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闻言,其他村民挥着锄头张牙舞爪的跑向慕容辞忧,虽气势汹汹,可不知为何,那群村民各个跑的摇摇晃晃,慕容辞忧心中顿觉蹊跷.......

等他们靠的更近些,慕容辞忧这才看清这群怪人的真面目,饶是见过各色人的他也吃了一惊——

只见,那些村民的脸上,五官都扭曲着缩成一团,四肢也不同程度的畸残着,有的手臂弯曲如蛇,有的腿脚肥大似象,这种景象仅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心生恐惧,毛骨悚然......

怀礼被吓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哭喊起来:“不是,我们不是土匪,这个孩子是我们救的...”

可是急红了眼的村民们并不听他的解释,鲁莽的举起工具就要发起攻击。

眼见一场冲突不可避免,慕容辞忧护着怀礼退到墙角处,又拿起一支木棒做着防卫。

另一边,宋济泽刚将怀里的孩子放在了地上,那群村民就前扑后继的涌上来。

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却胜在力气生猛,不一会,宋济泽雪白的手臂上就青紫一片,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拔剑,只是迂回的防御着。

忽而,宋济泽瞥到几根木棒冲着慕容辞忧打去,慕容辞忧咬紧牙关举着木棒极力挡住那些人的铁铲。

宋济泽眼神一凛旋身一转飞跑过去,慕容辞忧忽觉身上一松,耳边响起一阵哀嚎。

正在慕容辞忧分神之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大哭,慕容辞忧转头一看,怀礼被他们拖走了......

“放下!放下!不然我就掐死他”,那个眼睛血红的男人叫嚣着就粗暴的掐住了怀礼的脖子,见状,慕容辞忧只得乖乖扔掉手里的木棍。

一旁的秃头男人忙跑过去捡起那木棍,又猛地踹向慕容辞忧,宋济泽一转身护住了他,自己的膝盖上却重重的挨了一下,重心不稳间趔趄着晃了一下。

慕容辞忧下意识的伸手,等到他反应过来,两人已抱在一起,慕容辞忧贴在宋济泽的胸膛上。

旁边几个村民趁机一拥而上,将两人绑了起来。直到走到一处更低矮的窑洞,那个秃头的男人才将两人被推进去。

门外不太清明的光映照出几张熟悉的面孔——竟是阿毅、梦溪和阿里木,几人对视一眼又都默契的装作不认识。

嘎吱~直到木门关上后,阿毅才跑上前惊喜道:“师傅,你们怎么在这里?”宋济泽却答非所问到:“带好面巾”,说着,又走到昏迷着的阿布汉身边观察他的情况。

“他先前已经醒了,估计是睡着了”,梦溪说道。“好”,宋济泽应允一声便盘腿坐着闭目养神了。

阿毅对宋济泽的话有些奇怪却还是乖乖照办,只是他反手试了几次都撕不下来衣角。

他凑到慕容辞忧身边:“怀玉兄,麻烦你帮我扯两块布”,慕容辞忧反手替他撕下两块布片递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哎!我们也不知道,正要去救你们的时候,那群匪徒突然像撞见鬼一样自己跑走了”,阿毅一边将布片递给梦溪,一边说着,只是他自己也一头雾水,所以说的模棱两可。

“见你们掉进流沙,我们拼命跑过去想要救你们,那些匪徒竟然也不阻止反而任由我们跑着,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希望我们一起掉进流沙里......”,梦溪回忆起来。

“只是我们刚跑了两步就摔在沙坑里,等我们站起来,就看到一群奇形怪状的村民从沙丘后朝我们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匪徒看到他们竟掉头跑走了,后来我们就被那群村民捉到这里了......”,阿里木补充着。

据慕容辞忧了解,能让这些凶悍沙漠劫匪都害怕的,无外乎是那些比他们更强大更恐怖的存在,比如有权就地处决他们的官兵。

可这群村民不论服饰还是功夫没有半分正规部队的影子,难道?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慕容辞忧心中,他转头看看宋济泽,宋济泽还是闭目冥想着。

阿毅沮丧起来:“哎,这荒郊野岭的可怎么办呢?”

宋济泽眼皮也不抬的沉声道:“等”,“等?这也算方法?”阿毅忍不住嘟囔出声来,宋济泽静默着并不和他辩驳。

慕容辞忧知道这些粗糙的绳索根本困不住宋济泽,他只是在等一个光明正大走出去的时机。

就在这时,柴房的大门打开了,慕容辞忧警觉的看向门口,却发现怀礼不仅站在门口,还带了一块更新的面巾,慕容辞忧忙问:“怀礼,你没事吧?”

“我没事”,怀礼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跑进来给慕容辞忧解开绳索,这时,门外那个为首的村民也赶忙进来帮他们:“对不住,对不住,是我错怪你们了,你们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这前后太过于强烈的态度转变,让阿毅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彷徨着,宋济泽则安然的站起身来抖落了手上的绳索。

为首那个村民怔怔的看着地上抖落的绳索,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忽而他直直的跪倒在宋济泽面前,带着哭腔道:“法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大人们,刚才小儿已经苏醒,和我说了情况”。

阿毅被村民的跪拜吓了一跳,忙去搀扶他,“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村民却不顾阿毅的搀扶执拗的继续跪在地上,满是期待的盯着宋济泽道:“想必法师来历非凡,我们村中遇到了大难,万望大人们施恩救助啊”,说着又重重的磕起头来。

透过他虔诚弯曲的身影,众人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门外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许多村民,不同于先前的凶神恶煞,此时他们各个眼含热望的看着宋济泽他们,见为首的那人跪在地上磕头,其他村民也纷纷效仿起来。

见状,宋济泽也不再冷眼旁观,他拉住为首的那个村民:“先起来再说”,村民们千恩万谢的爬起来,道:“好,好,此等大事咱们到屋里一起商议吧”。

一个不大的厅房里,那村民屏退了其他围观的人,极热情的招待宋济泽喝了热茶后,才叹着气道出实情:“哎!不瞒几位贵客,我是这疫村的村长,你们就叫我纥骨吧”。

疫村?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慕容辞忧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轻叹了一声。

前世,慕容辞忧护着念慈逃难时,就曾见过这样的人间炼狱。在连年不断的战争当中,那些历经九死一生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尚且难以找到一条生路,更不用提那些已经战死沙场、默默无闻的尸骸了。

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腐烂尸体,吸引了无数秃鹫、沙鼠前来觅食,没人意识到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悄然降临。

没过多久,成批的沙鼠、秃鹫暴毙而亡,慢慢的有人连续高热不退,身上还出现了成片的奇怪红点。

人们不以为意只是吃些退热的凉药糊弄,后来这些人病的越来越严重,凡是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身上也陆陆续续的出现红点......

直到后来,一夜间有几户人家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全部死绝,人们这才意识到这是疫病,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为了防止疫病的进一步传播,那些感染的病人便会被无情地抛弃,荒郊野岭中别说治病,就是活着也万分艰难,即便有一两个侥幸从死人堆中活下来,身体的残缺和随时发作的病痛也折磨的他们痛苦不堪......

慕容辞忧正思忖着,就听到宋济泽直切主题:“红斑疫?”,他的声音冷的听不出一丝温度。

纥骨满脸惊骇的看着宋济泽,他那张原本就没有多少皮肉的脸,此时皱缩的更紧了,仅存的一点生气,也在被深深凹陷着的皱纹吞没了,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头越垂越低,直到黑色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过了一会,纥骨终于抬起头,他那枯树皮一般的双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烟袋,烛火点燃了烟丝,笼起一团浅淡的烟雾。

慕容辞忧却格外在意纥骨的手腕,那比槁枝粗不了多少的手腕上,却裹着厚厚的绷带,似乎还隐隐透着血色......

纥骨苦闷的猛抽了几口,直到一片浅淡幽蓝的烟雾将他彻底笼住,他才颤巍巍道:“是...红斑疫...”

说罢,他那两颗透着死寂的眼珠紧紧盯着门外,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好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气氛越来越凝重,屋里陷入一派空洞的死寂中。

阿毅原本盯着桌上的干果愣神,眼下也被纥骨的话吓的不敢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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