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地匣子51(2 / 2)
起初只是微微的刺痛,但衣服的破洞越来越大,无数沙石俨然变成一把把小刀,锋利的刀刃轻易就撕开了慕容辞忧的肌肤,钻心的疼痛和疯狂涌入口鼻的沙尘几乎让他有些窒息......
就在慕容辞忧快要昏死过去时,却听到咚地一声闷响,大马上的黑衣人应声摔在地上......
慕容辞忧脚上的皮绳已断开了,可他浑身疼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一双大手环住他的腰肢将他拉起,几乎是贴住那人的瞬间,慕容辞忧就安下心来......
两人互相拖抱着跑向远处的沙梁,可两具残破的身体即便拼尽全力,也只勉强跑出去几步,身后的追赶声却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沙梁后竟突然冒出十几匹更高大的骏马,只是马背上的骑士却不似之前那几个黑衣人,而都穿着鲜艳的红衣......
还来不及看清更多细节,健硕马蹄便扬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所有人被一张厚重的黄色纱幔笼住了......
嗖嗖嗖~即便看不清楚,可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慕容辞忧再熟悉不过,他猛地扑在宋济泽身上,宋济泽顺势抱着他朝一旁滚去......
羽箭和刀剑交鸣的铮铮声在身后响起,慕容辞忧稍一外歪头,便看到那几个魁梧的黑衣人纷纷落于马下,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叫喊......
如此凌厉又利落的招式,慕容辞忧觉得有些眼熟,来不及细想,他伸手扶住宋济泽的肩膀,可指尖却传来一片黏腻的温热......
就在这时,那群鬼魅般的红衣人便又折返回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空中再次落下一根套马杆,眼见那绳圈要套住宋济泽的脚腕,慕容辞忧忙翻身护住他......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却听啪的一声,慕容辞忧看到那套马杆的绳圈断在自己面前,一双沾满沙土的皮靴踩在在上面......
顺着那皮靴看上去,慕容辞忧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正半蹲在他面前,沙尘尚未完全落定,慕容辞忧只隐隐约约看见那人脸上带着鎏金镂空面具......
是他!慕容辞忧突然想起在敦煌郡遇到的阖苏公子。
“真巧,又见面了”,这次,那阖苏公子的兴都话倒说的极流利,语气里还透着明显的愉悦,话音刚落,他的手便穿过迷蒙沙帐递到慕容辞忧眼前。
慕容辞忧无心理会,只垂眸去看宋济泽,却看见他肩膀上洇着一片骇人的鲜红......
慕容辞忧心里一疼,抬手去扯自己早已磨破的里衣,还不等他撕开,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沙尘中立刻冒出几只黑手,猛地拖走了宋济泽......
慕容辞忧压着怒火冷冷抬眸,却见那阖苏公子还执着的伸着手,似乎在等什么......
难道是要扶起他?这过分好心的举动,让慕容辞忧觉得有些诡异......
细想起来,两人不过在敦煌郡的地下赌庄有过一面之缘,况且自己还在众目睽睽前赢走了他的银子,真要算起来,两人这唯一的相处也实在不算愉快......
等等......难道是为了那些银子他才追到这里?想到这,慕容辞忧觉得眼前之人简直是个疯子,明明穿着打扮都极金贵,却如此斤斤计较的穷追至此......
空中扬起的沙尘终于完全落定了,周围逐渐清明起来。
慕容辞忧艰难地撑起身子,歪头吐出满嘴沙尘,直白道:“那些银子我已经花完了......”
闻言,那阖苏公子愣了一下,旋即心情大好的笑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一直伸在半空的手也微微抖了几下。
这明快的笑声,让慕容辞忧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刚站定却见一片厚实的艳红飘到自己身上,等他看清时,那阖苏公子已帮他系好了披风的带子。
“不必......”,慕容辞忧的拒绝还没说完,又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阖苏公子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一匹毛发如墨的威猛黑马朝他们跑来。
就在那马冲到眼前的瞬间,那阖苏公子身形一闪,双脚点地飞身而起,轻盈又稳当地落在了马背上。
慕容辞忧侧了身刚想躲开,却觉得脚下一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便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马背上。
黑马疾驰了片刻,那阖苏公子猛地勒住了缰绳,那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停住了。
慕容辞忧这才看清,那群红衣人正团团围着阿毅他们......
阿毅也认出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惊讶的叫起来:“是...是你?”
慕容辞忧挣扎的想从马背上下去,却被紧紧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见那阖苏公子微微一点头,一个红衣人便抽出腰间的弯刀,抵住了阿毅的脖子......
阿毅被那弯刀逼着站起身来,那红衣人用将弯刀往前送了一分,阿毅顿时觉得脖子一凉,只好继续往前走,直走到那几块炸开的石头前,他无奈的喊起来:“不能再走了,前面有地匣子......”
那阖苏公子也不说话只一抬下巴,那红衣人便收了弯刀,阿毅以为他们改了主意放下心来,可一转头,却看到一排弓弩正瞄准了他......
慕容辞忧忽然明白了这阖苏公子的用意,他就是故意让阿毅走过去,好用阿毅的肉身引爆那些不知埋在何处,不知埋了多少的地匣子......
“等等,我替他过去......”,慕容辞忧不忍看着阿毅被炸的粉身碎骨,忙转过身想和那阖苏公子谈条件,可他实在是太着急了,竟没控制好力度,直直撞在那阖苏公子的胸膛上......
那阖苏公子也不气恼,只低着头凑到慕容辞忧耳边,一副没听清的样子:“你说什么?”
慕容辞忧又重复了一遍,可抬起头却看见那阖苏公子嘴角噙着一抹笑,他这才发现两人此时贴的极近了,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慕容辞忧一把推开那阖苏公子,刚要转过身去,却被他钳住了下巴:“好啊,不如你先告诉我令尊是何许人也......”
又是这个奇怪的问题,慕容辞忧气恼的侧过脸,大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那阖苏公子愣了一下,旋即他抱着慕容辞忧从马背上飞身到众人面前。
刚一站定,慕容辞忧就挣扎着从那阖苏公子怀里跳下来,只是脚腕还疼的厉害,这一用力差点跪在地上,好在一旁的阖苏公子一把扶住了他......
慕容辞忧甩开他的手,直接道:“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阖苏公子也不再绕圈子,干脆道:“我今天一定要进这燕山里面,不如你来选个找地匣子的人?”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安布汉,干脆将脖子缩了起来。
慕容辞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眺望一眼远处的洞口,正处于那山的中央,除了眼前这条布满地匣子的路能直达外,便再也没有其他路了......
慕容辞忧细细扫视起来,希望找出地匣子的蛛丝马迹,可四处都不规则的凹凸着看不出什么异样,显然被有心之人精心处理过了......
慕容辞忧有些不甘心,他蹲下身捏起一些沙石,目光一拉近,就看见地上胡乱的散着几支或长或短的的套马杆......
看着这些套马杆,慕容辞忧突然有了主意,忙跑过去捡起那些杆子,这突然的举动,让一个红衣人受了惊吓,他猛然调转了方向松开了拉着弓弩的手......
“小心”,梦溪大喊一声,忙放下怀里昏迷着的怀礼,想要去救他,可那支漆黑的冷箭已急速射向慕容辞忧......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银光从空中划过,“嗖”地一声,一柄锋利无比的弯刀狠狠的砸中了那支冷箭!
巨大的撞击下,那弯刀和冷箭都改变了方向,“叮啷”两声清脆,双双斜插进土地里......
慕容辞忧一心忙着整理那些套马杆,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阖苏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那红衣人面前,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般踹向红衣人的腹部。
那红衣人被踢的倒飞出数米远,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只听见他痛苦的闷哼。
见状,那群红衣人都收了弓弩,满脸惶恐的跪在地上,那阖苏公子对着他们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那群红衣人都怯怯的应着......
梦溪听出那带着面具的红衣人说的是疏勒话,可不知是不是许久没说的缘故,竟觉得那人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又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几眼......
另一边,慕容辞忧正拿一支套马杆顶端的皮套,绑在另一支套马杆的手柄处,绑好后,慕容辞忧又用力扯了扯,两支杆子被皮套紧紧连着并未松动,他便又去拿下一支......
那阖苏公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却并不阻止。
梦溪看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阿毅,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帮忙啊!”
阿毅见那群红衣人已经收了弓弩,没了顾虑,忙小跑过去,他一边学着慕容辞忧的手法将剩下的几个套马杆绑好,一边凑到慕容辞忧身边小声道:“怀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人?”
“嗯,敦煌郡”,慕容辞忧不置可否。
“为了寻仇竟然追到这里?可师傅又昏迷了,这下我们......”,阿毅已经想到众人的悲惨结局,吓的浑身抖起来。
就在这时,唰的一声,一条皮鞭劈在阿毅身上,他疼的跳起来,摸着伤口惊恐的转头去看,却见那阖苏公子正摸着手里的鞭子,冷冷的看着他......
“你......”,慕容辞忧对那阖苏公子没来由的狂暴有些无语,刚想理论却听梦溪催他:“怀玉兄,你们先绑那杆子”,慕容辞忧只好忍住了。
不一会儿,两人终于绑好了近处的那几根套马杆,原本长短不一的套马杆,被绑成一根极长的棍子,足有七八米......
“多给我几根皮绳和一匹马”,慕容辞忧对那阖苏公子喊着。
闻言,那阖苏公子笑了笑,他一挥手,一个红衣人忙解开自己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根牛皮绳恭恭敬敬的呈给慕容辞忧;另一个也忙去牵了一匹刚刚收缴的马......
慕容辞忧先调整好马的方向,让它对着那山洞的入口,才将缰绳递给那红衣人:“你拉着缰绳别动”,那红衣人没听懂只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慕容辞忧转头看了那阖苏公子一眼,那阖苏公子笑起来,竟真的帮他翻译过去,那红衣人立刻懂了,紧紧抓着缰绳不敢乱动了。
慕容辞忧拿起一条牛皮绳递给阿毅,嘱咐着:“你学着我的样子,把绳子系好......”
说罢,慕容辞忧就拿起另一条牛皮绳,他先将绳子在那长棍的右端缠牢绑紧,又扯着绳头跑到那马的身边,将绳子紧紧系在右边的鞍鞯上,阿毅学着他的样子,在左边的鞍鞯上将绳子系好。
眼见准备妥当,慕容辞忧示意那红衣人松开手里的缰绳,待三人走出那棍子的包围,慕容辞忧才对那阖苏公子点点头:“可以了”。
闻言,那阖苏公子手起鞭落,鞭子精准地砸在那马的屁股上,吃痛之下,那马四蹄发力狂奔起来,拖在它身后的那根长棍,也随之在地上扫出一面宽阔的扇形痕迹。
那马跑了几步,四周便响起砰砰砰的的爆炸声,石块沙尘四处飞溅,慕容辞忧下意识的敞开披风遮住了宋济泽,梦溪则揽紧了怀里的孩子,阿毅和安布汉吓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此起彼伏了好一阵子,那震天动地的响声才终于停了。
众人隔着尘烟看去,只见那马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它的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摊开着,惨不忍睹;原本捆扎结实的长棍也被炸成好几节,参差不齐的断裂着,和周围炸开的众多碎石混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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