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夜话凉66(2 / 2)
“好好好!几日功夫,馨儿姑娘就又攀上了李副统?还真是寂寞的紧!”霍云笑的有些难听。
等李季再回头时,却见霍云和阿元明并列站着,各自拿着长剑和匕首朝他们刺来。
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营卫从屋顶跳下来,几人的剑锋和匕首相接了一阵,霍云和阿元明便败下阵来。
李季将长剑抵在阿元明的脖子上,质问着:“慕容公主的弟弟在哪?”阿元明看着他,笑了:“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李季猛地把长剑送出一分,血线从阿元明的脖子上流下来,阿元明睁大了眼睛,叫道:“如果我死了,慕容明烨活不过两天!”
李季松了几分力道,抽了绳子反绑住阿元明的双手,又对营卫道:“绑了押进牢里!”营卫也麻利的绑好霍云,推着两人往外走。
走到门槛处时,霍馨儿忽然拉住霍云的脚:“等...等等!我有话对他说!”
李季忙跑过去扶起霍馨儿,又朝营卫一点头,营卫这才推着霍云走到霍馨儿身边。
霍云冷冷的看着霍馨儿,嘴角嗫嚅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霍馨儿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玉环,扔在地上。
那块雕镂着戏水鸳鸯的青玉,瞬间碎成几块,滚到霍馨儿脚下的血水里,沾染了血色。
众人都看着地上的碎玉愣神,只有霍云不屑的笑了,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如柱鲜血喷洒开来。
李季一抬头就看到,原本插在霍馨儿云鬓间的银簪,竟扎进霍云的脖颈里。
李季刚要抬手去拦,却见霍馨儿沾着血水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痛苦,他默默地收回手,只扶着她不要倒下。
霍云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下去,阿元明一脸嫌弃的,往旁边一跳躲的更远些。
就在这时,李季却听到一阵响动,他下意识的抬起匕首,抬眼却看见宋仁远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
只是几日不见,宋仁远却憔悴的不像样子,双眼缠着密密麻麻的红网,口唇干裂成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嘴边杂草般的胡茬胡乱伸着......
眼见宋仁远几乎站不稳,李季忙去扶他,宋仁远跌在他怀里晕死过去......
“郎中!快去喊郎中!”闻令,一旁的营卫忙飞奔出去。
李季抱着宋仁远来到客房,刚喂他喝了水,郎中也赶来了,一番诊脉后便得出结论:“这位大人的脉象极虚弱,似是连着几日没有睡觉吃饭了!”
闻言,李季心中一惊,忽然明白过来,宋仁远一定是看了那虎符,便不眠不休的赶来敦煌郡。
那郎中写了方子递给侍卫,又拿起镊子给李季处理伤口,直到深夜,李季给宋仁远喂了汤药,才守着他昏昏睡去。
“辞...辞忧兄!”,李季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喊他,猛一睁眼才发觉宋仁远已经醒了。
李季忙跑去桌边倒了茶水喂给他,又忍不住担心起来:“怎么能不眠不休的跑?是会死人的!”
“我没事......总不能眼睁睁看你们被害死”,宋仁远缓声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李季疑惑道,宋仁远哽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夜,贺六拼尽全力将密信拿给宋仁远,宋仁远打开竹筒却只看见一封空白的信纸。
他知道李季绝不会如此儿戏,又凿开竹筒,果然在竹筒底部发现了用泥封住的虎符。
宋仁远知道霍老将军出了事,仅靠那三十几个羽兵营营卫,恐怕应对不了敦煌郡的危险,他匆忙拿了虎符进宫。
谁知,宫门外宋仁远等了许久,最后只等到一声:“皇上歇息了,明日再议!”的说辞。
宋仁远心急如焚,也顾不上皇上的命令,只将虎符揣在怀里,便来救李季,一路忧心下,不眠不休的跑着,这才匆匆赶到敦煌郡。
“怎么了?”李季又问。
宋仁远这才回过神来,只含含糊糊着:“路上我们遇到了陈平,我让小六子随他一起护送公主返回兴都,其他营卫跑的太慢......”
李季看着宋仁远没有说话,却隐隐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这是,一个营卫来拜:“见过宋统领,李副统领。”
“何事?”
“霍老将军的尸体实在放不住了......”
“去找全城最好的棺材来,今晚厚葬霍老将军!”
“是!”那营卫应了,却不退下去,又问:“两位统领,阿元明如何处置?”
李季沉思片刻,才道:“关着,既不能杀,也不能放他走!”
宋仁远微微摇摇头:“皇上已经写了密令,要放他走!”
“这是为何?”
“你前脚刚离开兴都,那西凉国王便进宫朝圣,据他所说,契丹老可汗已经战死,慕容明烨年纪尚小不足成事,现在都是阿元明执掌契丹事务,若是他死了,契丹众部会竭力反击!”
“西凉国王不是失踪了吗?哪里听的他的话?”
“没有,他不知通过什么路子带了几个亲眷,悄悄潜入了兴都,又拿了许多奇珍异宝和西凉所有地契,恳求皇上收留”,宋仁远解释着。
这下众人都默住了,李季只好嘱咐那个营卫:“按宋统领说的做!将他打晕送出前线”,那营卫拜了忙退下去。
过了一会,郎中端着汤药送来,李季喂着宋仁远喝了,宋仁远又昏昏睡去,李季帮他掖好被子,才出去忙碌。
入夜,霍府门前灯火通明,街道两旁跪满了,自发前来送别将军的百姓。
李季和宋仁远一左一右,执着白幡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霍馨儿一身素白孝服,她面无表情的抱起将士递来的瓦盆,猛地一摔,那瓦盆碎的四分五裂。
唢呐一响,杠夫起杠,霍馨儿抱着灵牌走在漫天飞舞的白钱中,众人痛哭哀嚎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到达烈士墓,李季和宋仁远拿了铁锨又将墓坑细细整理一遍,众将士才将棺木徐徐放下,一锨一锨堆土成坟。
眼见坟成,霍馨儿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众将士百姓也纷纷跪了拜着,直到深夜,李季才嘱咐众将士护送霍馨儿和百姓们回城。
待众人散去,李季和宋仁远却迟迟没有离开,两人直直走向一旁的另一个坟冢。
宋仁远直直跪下,双手颤抖着抚摸着那个石碑,手指摩挲之处,是个快要被被风沙磨平的“宋”字......
宋仁远红着眼圈,扯着袖子仔细擦了尘土,又掏出匕首沿着凹痕刻着,李季便默默陪在他身边。
过了许久,暮色沉沉,习习夜风中李季脱了外衣披在宋仁远身上,宋仁远这才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铁锨,铲起沙土,盖在那几乎看不见坟头的坟冢上,李季也拿起另一把不停地添着......
添罢,宋仁远和李季又跪在坟前,齐齐磕了三个响头,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霍府里,四处一片寂静。李季和宋仁远坐在屋顶,看着漫天繁星,两人一壶接着一壶的喝酒。
“仁远兄,你在此好好休养,我送慕容公主到了兴都,就回来接你!”
宋仁远将怀里的虎符拿给李季:“辞忧兄,这个就麻烦你交给皇上了,不必替我们打抱不平,是错是罚我们都受着!”
他知道李季一回兴都便会知道一切真相,于是提前嘱咐他。
李季一愣,心中一沉,他猜到宋仁远为了救自己一定触犯了什么,只安慰着:“不会的!这次我们不仅接了公主,又抓了霍云这个间谍,我再和皇上求求情,总有回环的余地!”
宋仁远没有说话,只一碰李季的酒壶,自顾自的喝着,喝了一会,宋仁远又道。
“辞忧兄,普天之下身不由己者茫茫,你知道的,慕容公主只有顺利完成和亲,两国才能再安稳一段日子......”
李季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宋仁远话里隐藏的深意,他不应话,只端起酒壶往嘴里倒,却一滴也没有倒出来。
望着漫天繁星,李季说起胡话:“仁远兄,要是我们都像这星星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该多好啊!”
李季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笑声里掩藏了多少苦涩,宋仁远的提醒他怎么会想不到呢?他也不止一次告诫自己,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她。
直到后来,李季才明白真正的动情是无法言说,无法控制,无法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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