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伤情怨68(2 / 2)

说着,那男人一挥手,众人忙匆匆拜了就往外跑。

宋仁远收了利剑颓唐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张桌子上洇开的墨渍,他忽然有些心酸:李季写信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宋仁远轻轻摩挲着那桌子,脑海里却浮现出,他们深夜在练功场上打的累了,便合衣睡了一晚、想起他们在敦煌郡看的星空、想起李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如今唯一的知己,结拜的兄弟,却不告而别,宋仁远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摸摸那桌子,转身轻轻关了门走了。

三日后,宫廷里被布置一新,四处都喜气洋洋的。

众臣各个喜笑颜开,只有宋仁远面无表情的随着人群观赏奇星,随着人群拜礼祝贺,随着人群入席,而后便恹恹的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不一会宋仁远便喝的酩酊大醉,侍女送来醒酒汤,他却一把打翻在地,眼见,众臣审视的看着他,一旁的曹东忙扶着他出殿。

刚走下阶梯,宋仁远甩开曹东的手:“你进去吧,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曹东这才知宋统领并未真醉,却不知他为何这般,只好拱手应了。

宋仁远径直走出宫墙,骑马回了宋府。

入夜,宋仁远给宋老夫人捶背捏腿,眼见宋仁远神色紧肃,宋老夫人拉住他的手,温柔的拍拍:“远儿你是不是遇到了难事?说出来,为娘给你想想法子!”

宋仁远随口应着:“没,没什么,只是最近太累了......”

“哎!你们训练也是真刀真枪的,免不了有身心疲惫的时候,难怪季儿也不来了,想必也是累着了......”

闻言,宋仁远愣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远儿,听娘一句劝,如今你已不是一个人了,练功也好作战也罢,可千万悠着点!”

宋老夫人爱怜的摸摸宋仁远的额头,想帮他展开皱缩的眉头,宋仁远不想娘亲跟着忧心,于是轻轻点点头,又给她捶背。

宋老夫人小声叮嘱起来,语气却带着喜悦:“如今媛娘已怀胎六月,正是身子不便的时候,你可要多陪陪她!”

“是”,宋仁远闷闷的应了。

宋老夫人见宋仁远还是闷闷不乐,不想他操劳,于是道:“为娘累了,扶我歇息吧!”,宋仁远帮娘亲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宋仁远刚走到府门边,却看见陈平急匆匆的跑过去,他屈膝一跪,一脸焦急道:“不好了统领,契丹公主谋刺皇上,宫里已乱了......”

闻言,宋仁远心里一惊,忙跑出去,门口列着集结好的羽兵营的营卫们,宋仁远一挥手,众人急速朝皇宫奔去。

宋仁远赶到永寿宫时,混乱已经平息了,四处站满了守护的侍卫。

玉石台阶上,高公公看到宋仁远,忙小跑着迎上去,又凑近他身边小声嘱咐着。

“呀,宋统领你怎么才来?那契丹公主不知发什么疯,竟刺伤了老祖宗,眼下老祖宗正恼着,您万万不可直言,待老奴和曹教头安抚住皇上,不论皇上降下什么罪名,您暂且忍着,时间一长也便了了”。

闻言,宋仁远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堂姐——淑妃娘娘嘱咐了这个奴才什么,于是也不说话也不点头,只跟着他径直走进殿里。

刚踏进殿内,宋仁远就看到曹东正坐在一张矮凳上,一个御医跪在地上给他包扎胳膊。

虽看不清伤口,可从曹东衣服上淋漓的血渍,宋仁远大概猜到了——刚才的混乱动静不小......

宋仁远朝着纱帐后的皇上拜了:“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赎罪!”

啪嚓一声!一个玉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玉瓷碎片飞溅开来,其中一片直冲宋仁远而来,他也不躲,脸颊立时被锋利的碎瓷,划开一道血痕!

“身为统领,你不在宫里守着,却去了哪里?”皇上怒不可遏的质问着。

宋仁远无言以对刚想开口认罪,一旁的曹东却慌忙跪在他身边,拱手道。

“回皇上,宋统领前不久在训练中受了伤,今日旧疾突发为了不打扰众人兴致,这才隐去换药了!”

宋仁远看了曹东一眼,却觉得有些陌生,除了李季,他平日里不曾和谁深交,几乎是一视同仁的冷漠和疏离,就连那次送请柬,也是看李季和曹东在一起练功,才勉为其难的一并送了。

当着皇上的面说谎,曹东却也不脸红,这份泰然和冷静,早已没有那日掉在哨人围里的惶恐和卑微了。

“要不是曹东,今日朕便要死在那贱人的手里了!咳咳咳!”皇上余怒未消,直气的咳嗽起来。

高公公忙倒了茶水递上去,又抚着皇帝的后背,帮他和缓这:“哎呦!老祖宗,可动不得怒了!”

趁着皇上喝水的空档,曹东轻轻的戳了宋仁远一下,宋仁远明白他的意思——说些软话,博得皇上同情,才能减少罪责,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跪着。

曹东忙低下头,极小声的劝着:“统领,夫人正怀的辛苦,实在不能让她担心!”

闻言,宋仁远一愣,夫人怀有身孕的事,他不曾声张,没想到曹东却暗地里调查好了。

宋仁远知道曹东是为自己好的,可不知为何脊背却升起丝丝凉意,他不想再看曹东,只低头沉默着。

此时的皇上连着喝了几杯茶水,终于稳住了气息,他冷冷道:“宋仁远,你既有伤在身便回家修养半年吧!”

众人一听便知皇上关怀的话语里,却又带着惩罚,可如今闹出这样大的乱子,如此惩戒已是轻的。

谁知,宋仁远并不磕头谢主,竟抱拳求到:“臣救驾来迟实乃分心之失,臣甘愿领罪,发配敦煌郡,严守边防护国安宁!”

闻言,众人都愣住了。

皇上盯着宋仁远看了片刻,见他满脸坚毅的忠义,神色不似气话,于是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仁远吾侄,我早知你想追随浩明贤弟的遗志,原先念你年纪尚小不堪重压,如今确已长大,尤其上次敦煌郡一事,处理的还算得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去吧!”

闻言,宋仁远心中觉得一丝解脱,跪在地上谢了。

皇上又道:“曹东此次救驾及时,英勇无畏特此升任为副统领!”

一升一降中,曹东知道不能高兴的太明显,于是极力压住心中的狂喜,跪在地上谢了。

“下去吧!”皇上有些疲累的摆摆手,众人纷纷退出殿外。

走下玉石台阶,曹东紧紧跟在宋仁远身后,几次欲言却见宋仁远一脸冷霜,只好止住了。

走出宫墙,宋仁远转身问曹东:“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契丹公主?”

“回统领!皇上说三日后在集市口处决!”曹东小声回道。

闻言,宋仁远心里一沉,他先前想着那契丹公主会被打入冷宫,甚至想好了找淑妃通融一下,派宫女好生照料着。

可如今皇上竟不顾契丹众部刚安稳几天,便执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她,的这实在说明此事没有一丝回还的余地了......

宋仁远第一次对李季的不告而别感到庆幸:至少他不必再经历一次痛苦了,宋仁远想的入神完全忘记了和曹东告别,只自顾自的越走越远。

曹东看着宋仁远去的背影,先前半弓的腰杆瞬间挺直了,他生生忍住才没有笑出来,毕竟如今李季请辞,宋仁远发配边疆,从今往后羽兵营便是自己的地盘!

如此想着,曹东不由的勾起嘴角,他骑了马直奔尹府。

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散了曹东身上的酒气,他的脑袋从未如此清醒过,他知道自己能被提拔全凭运气,他知道如果想要延续现在的这份运气,便要站对阵营!

曹东皱眉细思起来:如今朝中大臣主要分为三拨阵营,一拨是以皇上为首,以羽兵营和将军为辅的忠志之士。

另一拨是以萧太后为首,以尹温书为辅的大臣阵营,而第三拨则是以东宫太子为首,以翰林学士张无极为辅的学士阵营。

按理说,曹东应该死心塌地的跟着皇上,可是今日的护驾,却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皇上实在太老了,老的抵挡不了一个弱女子的金钗......

这是曹东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皇上,可激动之余更多的是失望,这样的老山还不等自己依靠,不知何时就垮塌了,新帝即位是并不遥远的事了。

对于东宫阵营,曹东实在没有信心,一来自己从未见过太子,二来自己没有多少文化,一时半刻融不进那个咬文嚼字的斯文圈子。

曹东唯一倾心的便是萧太后的阵营,萧后虽没有亲生子嗣,可二和三皇子都是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她手下的一众大臣各个手握实权,尤其她的外戚尹温书更是掌管着国库命脉。

自己若是能攀上这枝高枝,往后的日子便不发愁了,由此曹东坚定了决心。

曹东疾驰到尹府,果然见里面也亮着灯。

曹东被引进尹温书的书房,只见尹文书正喝着茶,曹东忙恭敬的拜了:“见过尹国公!”

闻言,尹温书笑眯了眼睛,严格来说现在的他并不是什么国公,可萧后这一阵营的大臣私下里都这样称呼他,他也乐的这样的抬举,如今曹东如此叫着,这归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尹温书笑着上前扶起他:“曹副统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曹东知道尹温书只是客套,可还是恭敬着:“曹某虽是一介匹夫,却愿为国公效劳!”

尹温书笑道:“好好!我们这些书生,只一心读圣贤书,手上却没有几分力气,正寻志士,曹统领就来了,实乃天道使然!”

统领?自己才刚升任副统领,尹温书绝不是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倒像是一种口头的承诺了。

曹东听的心里一动,忙道:“多谢尹尚书赏识,日后赴汤蹈火曹某在所不辞!”

眼见,话题越说越深入,可只接触了这一面,老狐狸一般的尹温书自然不会透露更多了。

他眼珠一转,谨慎的转移了话题:“听说曹统领住的地方离羽兵营太远?我堂侄那里正有一处院子空着,曹统领要是不嫌弃便租去住吧!”

曹东一听便明白尹温书的意思,这官场里只有你来我往的才长久,于是也不推辞,只拱手谢着:“多谢尹尚书体谅!”

两人又叙了一会,曹东见尹温书困倦也不敢多扰,便恭敬的辞别了。

第二日,果然有人给曹东送来了钥匙和房契,看着上面鲜红的印章,曹东知道尹温书是将这宅院送给自己了,他安心置办了家具四处布置一新,只等给芝娘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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