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莺啼血81(1 / 2)

一个多月后。

一日深夜,曹慕之刚眯着,却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吵醒,眼见天色还昏暗着,他意识到事情不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直奔义父的书房。

“见过将军!”

“进来吧!”

曹慕之刚一进去,就看到曹东正在看信,曹慕之以为又是敦煌郡传来的捷报,只乖乖的给义父倒了茶水奉上去。

说起来,第一次收到捷报时,曹慕之满心惊异,他实在想不明白,敦煌郡的一万军士,即便算上新招募的三百军士,是如何多次战胜那三万契丹兵的。

暗地里,曹慕之曾照着急报上的内容,推演过好几遍沙盘,可无论怎么推演,都只有一个结论——所有的胜利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杀出来的,就这样,宋仁远竟率领部队顽强的抵抗了一个多月......

曹东脸色深沉的将那密信递给曹慕之,曹慕之打眼一看,便看到上面洇着血渍,血滴下写着:“火器诡谲,燕山战败,速送军粮!”

曹慕之看了义父一眼,见他点头,便将那急报放在蜡烛上焚化了。

曹东看看飘扬在半空的灰烬,悠悠问道:“之儿,你从这报上看出什么?”

曹慕之沉思片刻,才道:“燕山之地,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贸然进去死路一条,宋将军向来谨慎,如今攻入燕山,恐怕是粮草告罄才急于突破......”

曹东抬眸看了曹慕之一眼,他淡然的眼神里看不出悲喜,曹慕之一时有些不明白义父的意思,忙低头道:“慕之胡言乱语,还望义父赐教......”

曹东也不回答却话锋一转,嘱咐曹慕之。

“忠儿这几日在家也歇够了,今日你便带他去翰林院听学,各家子弟都勤奋用功,我们也不要落下来......”

“是”,曹慕之忙拱手施礼,心里却揣摩起义父话里的深意。

去翰林院听学?自家公子从小痴傻,别说读书,就是字也不认识几个,去那翰林院也无外乎换个地方睡觉,看来义父绝不是让他送曹忠上学那么简单。

“各家公子都勤奋用功......”

曹慕之忽然想起义父的后半句话,仔细想来便明白了,义父让自己陪护曹忠前去翰林院,估计是要暗中监视,那些世家子弟的动向。

天一亮,等曹慕之护着曹忠来到翰林院时,里面早已满满当当的坐了各家子弟。

见到曹慕之,众人纷纷起来行礼:“见过曹公子,见过曹副统领”,言语虽是先敬曹忠,可行礼的角度都对准了曹慕之。

曹慕之习以为常,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却见众人的装束不似之前那般华美精致,都换了粗布衣衫,苍山郡的沈晨曦甚至换了麻布衣服。

曹慕之忽然想起,那日在大殿上沈尚书堪称绝妙的演技,心底忍不住嗤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他也传承了父亲的绝佳演技......

“见过诸位公子”,曹慕之淡淡的回了一句。

闻声,众世家弟子这才敢收回手,可还是静肃的站着,直到曹慕之坐下,众人才跟着坐下。

曹忠好似没看见周遭的一切,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桌案边,一把抓起上面的毛笔,胡涂乱画起来。

曹慕之懒得管他,一边翻着手边的《论语》,一边暗暗搜寻着宋济泽的身影,可找了一圈都没看见。

正疑惑着,却听到夫子严厉的训斥声:“几时听学?”

“卯时”,不大的声音,却让曹慕之有了兴趣,他转头去看,果然看见一袭白衣戴着帷帽的宋济泽正站在门口。

只见那夫子面色一沉,厉声喝道:“明知故犯,伸手!”说着,便从袖里抽出一把油光发亮、宽厚结实的戒尺。

“啪~啪~啪~”,戒尺击打手掌的脆响,如同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惊雷,瞬间打破了院子里原本的宁静。

“哎?他一向不是最早来学堂的吗?今日怎么迟到了?”曹慕之循声看去,武陵郡的徐平心正探着脖子疑惑着。

“呵,肯定是因为他父亲打了败仗,他害怕的睡不着呗”,沈晨曦满眼不屑道。

闻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来了:“是啊,我也听父亲说了,竟然打了败仗......”

看着眼前这群连五谷也分不清楚,却热爱讨论国家大事的世家子弟,曹慕之的厌恶明晃晃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懒得再听他们说的蠢话,曹慕之干脆转过头专心看书,却见曹忠不知何时趴在涂满墨汁的桌子上睡着了,口水混着墨水,沾了一脸......

“呦,这是怎么了?”,那夫子不知何时已走到曹忠身边,说着,就要扯着袖子给曹忠擦口水。

“不必麻烦了,我来吧”,曹慕之淡淡应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巾擦拭起来。

那夫子讨了没趣,只悻悻笑着走上高台。

曹慕之一边给曹忠擦着,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后看,却见宋济泽站在门槛边安静的看着书。

那夫子摇头晃脑的讲起来,可还没讲几句,便被震天的呼噜声打断了,他气恼的转身去看,扫视一圈却发现是曹忠昏昏睡着。

看着那夫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曹慕之用胳膊肘戳了戳曹忠,曹忠睡得正香,也不睁眼,只是换了姿势继续睡,好在呼噜声小了些。

那夫子满眼感激的看了曹慕之一眼,又见众人盯着他,忙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起来。

曹慕之用余光扫了曹忠几眼,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心底却涌出几种复杂的情绪,羡慕?嫉恨?厌恶?好像都有.......

另一边,金銮殿的蟠龙金椅上还是空着,只有一旁的织锦屏风后端坐着萧后。

朝钟响过三遍后,众大臣恭敬的跪在地上,拜着:“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闻言众人才徐徐站起身来。

“今日何报?”

闻言,曹东执笏上前:“回禀太后,敦煌郡传来战报,宋将军在燕山吃了败仗,急需补给。”

闻言,朝堂上众人发出一片惊呼,敦煌郡连续一个多月的捷报,早已让他们忘记了,宋仁远只带着一万多将士,却和那契丹的三万敌兵,殊死搏斗了一个多月。

眼下,众大臣惶恐不安起来,心里满是对宋仁远不中用的责怪,众人都紧紧盯着那屏风,企图能从萧后的一举一动中,窥探出什么指示。

“尹温书,各处减省下来的银子积攒了多少?”

“回禀皇后,共计七万两!”闻言,众人都默不作声了,毕竟距离那十五万粮草的需要还差些距离。

“曹东何在?”

“臣在”,曹东应着,执笏上前一步。

“曹将军,将所有银子折成粮草,需要多久?”

“回禀皇后,如今沿海南蛮还算太平,若是能调些来应急,估计一个月便能筹够了!”

“好!你先安排副将在兴都各处折算粮草,待此事走上正轨后,再亲自去福建调兵带去敦煌!”

“是!”曹东恭敬的拜了,对于萧后这样的安排,他并不意外。

毕竟在一个多月前,宋仁远带着三百流民出发敦煌郡后,尹温书就悄悄带着他与萧后会了面,众人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只等宋仁远战败的消息传来,便能光明正大的说与众臣了。

果然,屏风后萧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托盘上,一个婢女捧着出来,众人这才看清托盘上竟放着虎符!

翰林院的一众学士看的眼前一黑,他们早就知道皇帝已是弥留之际,便劝着不学无术的太子日日伺候在皇帝身边,明面是尽忠尽孝,实则暗暗的搜寻着玉玺和虎符。 可他们没想到,皇后竟先太子一步拿到了虎符,这意味着什么呢?他们一脸死灰,却不敢再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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