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泥溅脸1(1 / 2)
飞泥溅脸
盘古开天辟地后,四海八荒,六界共生。上为仙界,下为冥府,妖居东南,魔占西北,人间华夏,神族遗世。
六界中,仙丶冥两界皆与人界有交,魔族虽有野心,却也因此不会主动将手伸向凡间,妖族则向来专注自我,是以数万年来,除神族外的五族之间虽偶有摩擦,却也算相安无事。
然而,天历十五万八千年,发生了一桩惊天动地的事,五族维持许久的和谐局面开始被打破。
上任冥帝之子孤身闯入仙界,以为父母报仇为由,弑杀神武仙君,天帝震怒,与众仙合力将其封印于咸阴山浮屠塔,仙冥两界因此生出罅隙,相互看不顺眼。
在此之后时隔一千年发生的事,更是以推波助澜之势,煽起燎原之火,点燃某些蠢蠢欲动的心。
据《仙界正史》记,天历十五万九千年,奉天帝之命看守浮屠塔的胜遇仙子,擅自放出鬼君并私逃凡间,致使人间洪水肆虐。凡人遭此无妄之灾,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死伤者不计其数,险遭灭族。
天帝虽不忍胜遇一脉殒灭,但为保人间太平,百般思量后于悲痛中降下天罚,罪仙胜遇身殒,洪水消退。而后为弥补仙界过错,天帝许人间五百年风调雨顺,并派数位仙官去往凡间协助人间帝王重建家园,且准许人族通过修行飞升仙界。
自此,凡间修仙宗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逃离鬼门关的凡人们无不想要修得仙身,享万世无忧。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当时魔界所发生的事便被众人忽视,从而埋下了祸根,波澜渐起。
五百年后,华夏国,瑞临城。
瑞临城外隐山之上建有一修仙宗门,名曰隐宗,顾名思义就是隐于世间的宗门,据说这个宗门建成三百年,从未开山收过一人,偌大的宗门只有掌门和座下弟子三人。
有人不惧隐山险阻,想上山去求入宗门的,皆无功而返,只因他们连隐宗的大门都找不到,只能看到一座座山连着山,满山葱郁,没有上山的路,只有从脚下开始下山去的路。
也有人另辟蹊径,想要翻山而过,却在原地打起了转,并于稀里糊涂间就被送到山下了。
许是见叨扰的人太多,隐宗掌门让弟子在山口立下了一块石牌,上书“无心收徒,谢绝进入”,之后竟真没人再来求着要拜师修仙。
是夜,隐宗掌门寝殿内。
“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这熟悉的梦呓,正倚着琉璃瓶美滋滋汲取秋月精华的宓隐暗叹一声,唉,师叔又做那个梦了,可真让花操心。
她伸了个懒腰,用仅有的两片嫩叶撑住瓶口,从土中抽出自己的小脚丫,三两下跳到榻上之人的胸口上唤他,试图将陷入梦魇的人唤醒。
等了片刻不见他有转醒的动静,便在他胸上蹦跶了几下,使出自己屡试不爽的必杀技。
只见她用花骨朵蹭着榻上男子露在锦被外白皙的下颌,语气颇为虚弱道:“师叔,我难受。”
话音将落,就见榻上的人猛地坐起身子睁开双眸,桃花眼底有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霎是耀眼,给过分苍白的容颜添了几分神采。
“哎呦。”
他起身的动作有些大,宓隐一时没抓稳,被弹起来在被面上打了几个滚。
将神识抽离梦境的寻澜听到这呼声,下意识地释放出一丝灵力将她托住,而后擡起修长的手稳稳地接住她,捧在手心仔细瞧了瞧,低声问道:“哪里难受?”
宓隐伸出两片嫩叶揉了揉淡紫色的花骨朵,缓了片刻擡起小脑袋说:“师叔您今日喂的心头血有点多,方才我一直未能炼化,撑得慌,现下却是无甚事了。”
宓隐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把他叫醒了就成。
起初她觉得梦是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便是好奇也未开口问过。可后来等她开了灵智,发现师叔每次做这个梦,醒来后起码小半月情绪都会很低落。只是他擅于掩饰,师兄师姐看不出来,她却因着心头血的牵绊多少能感知出一些,是以宓隐非常不喜欢他做这个梦。等到师叔再一次做梦后,她状似不在意地问他梦到什么,为何一直说着道歉的话。
那时,听到她疑问的师叔第一次露出云淡风轻以外的表情,似是没想到自己竟会说梦话一般。然而他不过愣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告诉她没什么,并说要检查自己昨日新学的术法。
虽然一提起术法宓隐就心慌,但一想到师叔是她唯一的长辈,且师兄师姐又不敢亲近他,若是自己再不关心,那师叔会多孤单啊。
这般思量后,她硬是用自己那套独门缠人大法,缠出了一二。原来师叔未入宗门前曾无意中害一位姑娘身殒,虽说已将她安葬,心中却仍难安。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师叔时不时便会想起她,所以才总会做那个梦了。
宓隐听到这个故事时,不知为何觉得有一股悲伤萦绕在自己心间,仿佛身有所感似的,不过很快她就忽略了那点心伤,因为师叔才是最重要的。是以此后寻澜再陷入梦魇,宓隐都会像今夜这般一样叫醒他,让他不再被梦困扰,就是可能会小小地导致他一夜无眠。
三百年前宓隐初开灵识,师叔便告诉她,他的师弟也就是她的师父,五百年前渡天劫失败,弥留之际将自己托孤于师叔,嘱托师叔将自己抚养长大,是以这些年师叔都把她当作亲传徒弟看待,对她比对两位师兄师姐还好。
而且她以为,她那未曾谋面的师父和掌门师叔感情一定极好,不然师叔怎会每月都喂她修行之人最珍贵的心头血呢。 不过师叔今日喂她的心头血确实比以往多了一滴。往常一滴都够她修炼一月了,今日的两滴已然超出她这小身板所能承受的范围,未能炼化的心头血郁积体内,她觉得忒浪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