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珍重22(1 / 2)

望君珍重

就在寻澜沉浸在那漫天的悲伤中时,蓦地感到身旁站了人,来人的气息熟悉到他已刻在骨子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紧紧握起攥成拳头,压抑着体内肆虐的鬼气,他侧首看向身旁的那人,桃花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身旁的人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也是方才化作漫天尘光的女子,眼下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一如往日那般灵动,真实得让他孑然忘了这里是他的梦。

“好久不见呀,大魔头。”

“好久不见,小仙女。”寻澜回道,尾音带了几分颤抖。

若是被宓隐看到自家师叔这副模样定要吓一跳,一向气定神闲道骨仙风的师叔怎会有如此怯弱的一面。其实也只有在这梦境中,他才会展现出最真的自己,随心所欲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两人如同久未相逢的知交再见,用最自然的语气同彼此打着招呼,过去的一切仿佛都恍如昨日。

胜遇望进他如渊的桃花眼里,糯声道:“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寻澜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道:“嗯。”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与她共处的一千年里,两人并未有眼下这般并肩而立的记忆,所以他疑惑,他想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梦还是因为她还活着,只是被禁锢在这里。

如果是后者,他会不遗馀力将她带出去,将寄宿在琉璃草上的一魂还给她。

胜遇一眼就看穿了他眼中的疑惑,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摇摇头认真起来说道:“我是否还活着你该是最清楚的。”

这般说着,她转头看着仍然跪在血红之中的“寻澜”,杏眸里满是心疼,而后流转目光指向飘浮在空中的魂光说道:“我是从那些魂光中出来的,五百年来你恐怕都数不清自己梦到过这场景多少次吧。”

说到这,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身边的人。

寻澜此时已没了想法,顺从的点点头,他是记不清有多少次梦到胜遇身殒这一幕了,他也想梦回两人在咸阴山的时光却如何也回不去。

“起初我并没有意识,但是随着你梦到我死的那一天的次数增多,我就渐渐生出了意识。”胜遇顿了顿,复而低喃道:“也不算是意识,应当是一种执念吧,就是为了站在你面前同你说一声,不要再梦到那天的我。”

梦到以前的也好啊,总是梦到自己死的那天多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长相,怕是再过个一千年就只记得自己苍白的跟鬼似的样子了,明明自己是个甜美可爱的小仙女。

“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被过往束缚,也不要觉得自责,因为这本就不是你的错,况且你现在不是将“我”照顾地很好吗?!”

胜遇还记得奉命看守浮屠塔这一千年里,头一百年两人一门相隔两两无言,她只是每日雷打不动地来看封印是否完好,第二百年她率先开口同他说了话。

“在吗?”

“在。”

“哦。”

每日日常问完话,她就坐在浮屠塔外的台阶上,看着苍穹之上的金色结界,偌大的咸阴山只有这里还有点生命的气息。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不会觉得孤单,即便那个人是大家口中的重犯。其实一个人在世上一千年,她早已习惯,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不想一个人了,许是以为自己仙生都会看守塔里的这个人,所以就忍不住想和他说话。

便是日后身殒她也未曾后悔过。

寻澜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阿宓,此时从胜遇口中听到也不觉奇怪,毕竟她现下都能站在自己面前了,阿宓的事又如何看不到呢,况且她们俩也算是一人。

他正要开口同胜遇说话时,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他下意识的拽住身旁女子的手,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只不过眼前的画面却异常熟悉,是寻澜如何也忘不了的,困了他一千年的浮屠塔。

竟是回到了他们仍在咸阴山的时候。远处一位身着鹅黄留仙裙的小仙女如蹁跹的蝴蝶拎着裙摆往浮屠塔这里跑来。寻澜如渊的桃花眼里不觉漾起几分淡淡的笑意,眼底有熟悉的金色流光在闪耀,原来小仙女那时是这样活泼。

……

“阿澜,我来啦!”胜遇边跑边朝浮屠塔里的人打招呼。“哎呦。”

“怎么了?”

塔外胜遇碎碎念着,这修建浮屠塔的仙官也太粗心了,这么一大块黑石头比别的石头都高出半寸了,一点也不平,害她被绊了好多次,而今日更是因为步伐过快被绊倒了。

膝盖骨正巧磕在了砖棱上,疼得她跪在地上半天没能缓过来,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忍着痛同塔里的人说:“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

听到她的回答,等在塔内的“寻澜”心头一紧连声问道:“可是摔倒了,哪里受伤了?”平日里淡定的语气的里带了浅浅的担忧。

知道他看不见浮屠塔外的情况,胜遇虽然疼得眼眶都红了,但是听到带着担忧的话却觉得欢欣,这人的情绪总算有点变化了,也不枉自己摔这一跤了。

就在此时,寻澜蓦地问出一句:“疼吗?”肯定疼吧,不然为何会流泪呢。

胜遇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耸了耸肩想了片刻才开口道:“疼。”

回答完这话,她就发觉身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她不由侧首看向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溢满认真。

“对不起。”寻澜极其郑重地同她说着道歉的话。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向你说出口,对不起之前存了利用你的心思。

“哎…你别总说对不起啊,再说那时是我自己不小心,总是不看路。”胜遇连忙摆手道,却在此时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牵着,猛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寻澜略为尴尬地收回手,负在背后敛眸不语。因着这一垂眸,他未能注意到那块绊倒胜遇的黑色石头的异样,未能发现她滴在上面的血尽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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