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只椋鸟8（2 / 2）

哈利波特拼命克制住往外跑的冲动，他知道一旦逃离这个房间，他就再也不能回头。

渴望与愧疚折磨着他，他已经见过了厄里斯魔镜，无法再面对其他任何一枚普通的镜子。如果他复活了妈妈，他就拥有了一个家人，再也不用回到女贞路4号；如果他有妈妈，他就可以过一个真正的圣诞节，再也不用孤独一个人；如果他的妈妈回到他身边，他就可以抱住她，告诉她他很抱歉让她经历两次死亡的痛苦。

如果……多么让人遐想的词汇。

它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我——我想。如果我能复活我的妈妈，那么，我的爸爸，还有其他人，是不是……”

“不。”它冷漠地说。

“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你妈妈的灵魂，我只能帮助你复活她。至于其他人，”它残酷地说，“我不在意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我自己。”

哈利惊讶地重复：“包括你自己？你是有生命的？”

那声音恢复了昨天的语调，讽刺又夸张地说：“你啊你，波特，你这么快就让我觉得在浪费时间了。我当然不是生下来就挂在墙上的，我和你一样有着皮毛和血肉。曾经我多么自由地在城堡中探索，掌握它的每一条密道，修改了所有密道的密码，让其他人摸不清头脑。直到——”

它刻意拉长了语调，好让哈利听清它后面的每一个字。

“直到我被我最好的朋友谋杀，成为了一副无法动弹的画像。”

让人恐惧的真相从画像口中说出来，却像一个轻松的玩笑。死亡是一件沉重的事，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害死了，一个人杀死了另一个人。他会留下尸体，他的尸体在哪呢？哈利不知道死去的人是如何成为一副画像，被遮住，被藏在废弃的房间里。他觉得这个房间比其他所有地方都要冷，房间内寒冷的草药气味一瞬间就让他想起了魔药课教室里的标本，那些淡黄色溶液中悬浮的不知名器官。

房间变得陌生，所有的阴影有了奇怪的形状。这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空白的柜子，它们真的是空白的吗？

哈利波特的胃部痉挛，几乎要让他吐出来。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脑子，不去联想可疑的细节。

“别害怕，波特。我的尸体当然不在这，谁能忍受和自己呆在一个房间里呢？“

帘子后面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画像一点也不在乎哈利的感受，自顾自说：

“打起精神来，波特，我还没说完我的故事呢。我的秘密可是很昂贵的，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你决定完成一件伟大的事业，这值得鼓励。嗯……现在你可以拉开我的帘子了。”

哈利立即摇头，他一点也没有了探索秘密的兴致。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把这些折磨人的真相甩在身后。但他又清楚地知道，那讨人厌的画像会用各种方式诱惑他留下。

“怎么，你这就不敢了？那个一进门就蹑手蹑脚，胆大又鲁莽的家伙是谁，他已经离开了吗？”

哈利波特深吸一口气，这个人，即使他自称变成了一副画像，他怎么能做到那么让人讨厌的？

在画像“发挥”更多的语言天赋前，哈利一把上前扯掉了厚重的帘子。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见到一个更趾高气昂的马尔福或者更油嘴滑舌的斯内普。但是，他见到了前所未见的，难以想象的东西。

那是一副诡异的画像，它用大大小小的，颜色鲜艳又割裂的图案拼凑成一只，立体的，类似鸟的东西。它是活的，那些图案随着它的动作移动位置，红色和白色重叠在一起，却并不融合成新的颜色。那些不断重叠又分离的图案让哈利感到十分恶心，就像在古灵阁的地下铁道旋转100圈，他立即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幅画要被遮起来，它让人恐惧，这是字面意思！

哈利宁可上面画的是马尔福或者斯内普。

“真让人伤心，波特。为了容忍你这样平庸的人，我不得不把自己伪装起来。”

哈利紧紧闭住眼睛，听见画像说“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他还是闭着眼睛。于是画像宽容地允许他闭着眼睛听完它“生前”的经历。

“很久以前，我找到一颗没有见过的树，在树底下盘踞着一条鲜艳的蛇。

“它说它想要爬到树的最高处晒太阳，于是我决定帮助它。

“我替它驱赶烦人的虫子，吸引盘旋的苍鹰，最终我们一起占到了最高的那根树枝上。

“但是，就像所有寓言故事的结尾告诫我们的，不要相信蛇这种狡猾的生物。在它露出毒牙前，漂亮的吻部就像微笑一样。

“于是——”

哈利波特撑开一点指缝，看着昏暗的房间中的那一副画像。

一只棕色的小鸟倨傲地站在覆雪的树枝上，腹部是深棕色，带着白色的斑纹。它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哈利，就像在观察一棵合适的树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