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9(2 / 2)

但等着等着,卫绾却慢慢地觉得不自然了。空气中传来的喧闹声突然有了急促的变化,不过那弄琴之人技术高超,常人听不大仔细,他却听得十分清楚明细。

有人在弹琴。只是表面繁华浮音,中下掩的一层琴声,十分尖锐,徒惹得人心烦。

酒楼多助兴,乐器繁多,对于心思散漫的人来说,耳间有些不适,自然是不打紧 ,但对于时刻都在集中注意力的卫绾来说,就不能不使她感到焦躁了。要弹琴就好好弹,弹得词不达意,还不如不弹。

那声音有挑人心弦的作用。或说那人弹的琴,本就做宣泄之用。焦尾凤琴,本是和高山流水的,这般用来,实是误人,卫绾这样想着,先前的怒气一下子便消了去,心里却起了好玩的心思。他将左手袖子拉起小半截,手腕的红色细绳裹了层银箔,约莫小指粗细。他手指轻捻出些许温度,银箔便有些收缩成一团,继而膨胀趋圆,清凌凌的声音,还原出来,赫然是个铃铛。

这是很小的时候,孩子玩的一种玩具,卫绾是一直都留着的。银与锡按比例轧制好形状之后,或揉或叠,只需满足相应条件就可恢复原状。

轻弹慢捻抹复挑,一角勾弦音未落,卫绾就左手一震,铃铛声清脆,硬是中和了那琴声。然而,只是稍稍一顿,琴声便以排山倒海的气势,重新拍了过来,起转承合间的空隙,几乎尽数被掩了过去,但卫绾涮着肉,吃得满嘴留香,左手握着铃铛,发声却是恰如其分地劈开声浪,使其不得不再度避开锋芒。双方你来我往,争得热闹。实是卫绾吃饱喝足之后,擦了嘴,无聊的调剂罢了。

卫绾马上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屈指在下一个转调即将到来时弹了下铃铛,他指力惊人,铃铛光滑的表面竟然豁开了一个洞口,声音铿然,如黄钟大吕,整个酒楼的人都听见了声音望过来,卫绾随即住了手,似乎听到了琴弦刺啦断掉的声音,大概是那边反应不及,随即也收了手,认输。不再弹了。

卫绾重又将铃铛捏成软软的一层银箔,裹在了细红绳子上。

他不知,在他结账出门的时候,从酒楼二楼走下来了一人。《普庵咒》被弹成这个样子,薛昭还在想自己以后回去该怎么交待呢,但见着了刚刚处处打断她的人,此前想的什么,也便不再重要。

关于卫绾的那一抹□□又从心头浮起来……他现在是姓卫名绾,那在他还姓张的时候,他又名为何呢?

这人可真是奇怪。薛昭摇摇头,就这么平白地对人感兴趣,她自己也真是奇怪。人家姓什么,名什么,可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这三番五次碰着了,也仅仅是偶然吧,她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倒也希望是如此,

卫绾出了酒楼便上了马车,而薛昭则是于马车相反的方向,回了客栈。毕竟那尾凤琴,可不是她物,擅琴者必有擅琴,这琴不属意她,便是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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