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9（1 / 2）

登顶阿匹克峰顶的路途十分艰难，在休息一夜过后，接下来的所有路途将全程与冰雪为伴。月阳告诉尤里文，他的身体与普通的人类不同。所有殖民地的人类，都是起源星为了让人类自然进化而没有经历过任何改造的。不过月阳作为起源星人，他的身体拥有着更强的免疫力，耐热耐寒的能力。一种特殊的原子技术让经历过起源星改造过的人几乎不会患得任何疾病，因此即便在温度在负二十度以下，起源星人也几乎不会感到过分寒冷。

可是阿匹克峰的路途上，气温要远远低于负二十度。历史中选择挑战登顶此峰的，大都是一些教会信徒，以及冒险者。他们白天一路向上攀爬，几乎每一段距离都能看见几具尸体，尤里文对此并无感觉。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死在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他们死得其所。反倒是月阳几次三番的向尤里文表示，他尊重这些挑战者如同尊重每莱茵一般，为了自己的梦想而不顾一切是人类最伟大的品质。

到了第二天，他们很快就抵达了海拔七千米处，这里的尸体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的尸体都更多。这或许就是乙阳星大部分攀登者的极限了，从他们的尸体旁还能看到包裹，不过包裹里的补给也大都被攀登的更高的人给带走了。四处景象不像是乙阳星上最为神圣的高山，反而更像是一片乱葬岗。这使得尤里文终于不禁为之感叹到，或许这一路的景象会比登峰本身更有意义。不过这也使得尤里文感到瘆得慌，在他的几番催促下，他们最终在临近夜晚时抵达了海拔八千多米处并扎营了下来。此处依旧到处都是尸体，甚至第二天他们撤走营地的时候，才发现营地的积雪之下还有一具尸体。

夜里，尤里文向月阳发问，问他在宇宙中所见到过最高的山峰有多高。月阳沉思片刻，好似在回忆往昔，说道曾经在一个大陆板块活动异常活跃的殖民星球上，见到过一个海拔将近四万米的山峰，几乎直指其大气层。那山脉时常崩解，却又仍在缓缓升高，山峰的景象十分壮观，令他时至今日也难以忘记。

尤里文难以想象一座四万米的高山的样子，只是又问道：“那个山峰有人类曾经登顶过吗？”

月阳沉思片刻，又回答道：“说起来十分令人震惊，起初我并不认为可能有普通人类登顶过那座山峰。就连那个星球的监管者也不敢相信，直到一天我只是想去那山顶看看，却发现了一具人类的尸体。尸体被冻得僵硬，四处都看得见伤口，这个地方几乎没有氧气，甚至没有微生物存在。却偏偏出现了这么一具人类尸体，仿佛对于征服山峰是人类万世皆有的执念。几乎我去过的每一个殖民星球，只要是有高山，就无疑不会被人登顶。”

“那具尸体，你们将它处理过了吗？”

“没有，我们尊重每一个智慧生命，即便其死后也一样。况且能够留住那里，或许本身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出发了。按照原计划，他们接下来会在海拔一万一千米处再次扎营。不过尤里文看向月阳，发现月阳身上已经明显显现出了疲态。

尤里文却丝毫感受不到冷或者饥饿，他拿出温度计一看，温度已经来到负三十度左右。等抵达了下一个扎营点，其温度必然还会剧烈下降，因为一万一千米处，几乎已经抵达乙阳星的对流层。狂风将会将任何残留的温度裹挟而去，不过月阳并没有任何想要退却的意思。尤里文也明白，在月阳经历过的无数的岁月中，这必然不是最难的挑战。接下来的三千米虽然气温越来越低，不过却还算顺利，令尤里文担心的仍然是最后的一千米，那段距离全是不可攀爬的山崖，他们只能通过各种攀爬设备才能缓缓向上移动。到了一万一千米的扎营点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夜晚了。到这里尸体已经少了很多了，仿佛他们越是向上攀登，山上的环境就越是纯洁。即便如此，死在最后一千米的山崖路的人仍然数不胜数。他们到这里时。狂风已经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们的营地全然吹飞，月阳挖了一片雪坑，又在雪坑之下支起了帐篷，这才勉强保住了他们的营地。

夜里，营帐外狂风大作，风声如同咆哮一般终夜不止。他们携带的保暖设备对于月阳来讲根本不管用，月阳冷的缩成了一团，手脚还不停的打颤。而尤里文却仍然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寒冷，月阳见此调侃道：“现在我可能有一些羡慕你了。”

尤里文明白，这仍然是他自己能力的效果，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月阳如此落魄的样子。即便他将自己所有的保暖物都给了月阳，月阳依旧感到寒冷。不过月阳也让他不要担心，作为起源星人，他几乎是不会生病的。曾经尤里文一直认为，月阳或许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高高在上的先进文明的来客，是整个乙阳星的监管者保护神。如今看来，他实际上和自己一样，是一个会感到寒冷的普通人类，是一个看到尸横遍野也会不禁感慨的人。看到月阳的样子，尤里文下意识的希望他能够温暖起来。而后，一阵如同火焰一般的热气从他身体中发出。月阳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不同于其他任何的热源，它如此的舒适而温和，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惊讶的看着尤里文，看起来他不止能够令物质发生改变，还能产生出热辐射。

在尤里文看来，这不过是产生了一些热量而已，和他曾经改变过的物质相比也算不上什么。不过在月阳看来，产生热实际上是在将物质变化成能量，尤里文的能力已经不局限于物质本身了。即便他可以通过创造一些本身会散发热量的物体，但这也与之完全不同，改变物质和转化能量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这使得月阳不禁为尤里文感到担心，在他的眼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会需要的像杀死罗恩一般杀死他。由此，他呆愣住了。

“你还好吗？”尤里文突然发问。

月阳忽然缓过神来，又回答道：“我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 在月阳的心里，尤里文显然与罗恩完全不同。他善良，且简单，并且对强大毫无渴望，他也相信尤里文不会滥用自己的能力。他也觉得自己不会忍心杀死尤里文，或许在他的内心之中，尤里文就像他无数年以来交过的一个又一个挚友一样。不过倘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大概会让其他人为他代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