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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冶轻笑出声,他说:“很快就好了。不要怕痒。”
“……”白缙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他直接用被宋星冶握在手中,已经被擦拭干净的脚,朝宋星冶的下颌踢过去。宋星冶没有躲,任由这一股力道袭击过来。
看见这一副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心的温顺的表情,又想起之前这个家伙展露出来的那副阴鸷可怕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和他在这里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白缙更是怒从心中来,就将这原本踢在宋星冶下颌上的脚踩在他的脸上。他的脚底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和触感,他的脸上瘦得已经一点肉都没有了,踩上去好像都有点硌脚。
他就故意地,用这只脚在他的面颊上恶意地乱踩、乱碾。他必须迫使宋星冶再一次展露出那副真切的阴鸷的表情,最起码那个表情白缙能够准确判断是真实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让他分辨不清真假,让他看得心烦。
然而即便这样对待宋星冶,也没能够在这样的脸上看见其他的神态,在怀疑宋星冶是不是真的疯了的时候,他脚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一些,显然有些兴致缺缺了。
于是宋星冶又再一次轻轻握住白缙的脚踝,将这个轻柔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脚底。在心里嫌恶他的同时,白缙也在想这家伙会不会想要亲他嘴巴吧。他想要把脚收回来,却看见宋星冶伸出舌头来舔舐他的脚心。
一阵极为柔软湿润的触感就出现在脚心,伴随那可怕的痒意很快就蔓延上来,让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混乱。这是一股无法形容的酥痒之感,带着黏稠的湿意一同蔓延上来。
他想到的,一直都是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这宽阔寂静的城堡外围,伫立着一座巍峨冷肃的铁笼,近乎要直冲云霄……在这城堡外面的那些铁杆并不是栅栏,也不是铁门,更不是阻止外来入侵者,而是防止他逃跑离开。那是一座巨大的、可怕的笼子。
将这城堡和白缙都困入其中,如果不是发现这个,真的难以从现在宋星冶这样平静柔和的神态上感受出来——他似乎已经疯了。一种极为平稳、冷静的疯狂在他身上蔓延。
“小白。”从意识深处传来一道呼声。喜欢这样呼唤白缙的,就是元修。他尝试着去回应元修。元修呼喊了一声声,他也尝试着回复他,不知道他到底能够接受他的声音没有。
意识里没有再听见元修的声音了,白缙想要见到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努力再去聆听,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元修担心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
看见白缙睁开眼,他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他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皱眉,还冒了一点冷汗。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伸手将白缙额头上的薄汗轻轻擦拭。
白缙转头去看周围,能够看见那在窗外依旧明亮柔和的月光,那光色柔柔地照射进入这里面,这里面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白缙所见到的、经历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在黑夜里悄然入侵的噩梦而已。
“或许……”白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咽喉有些干涩,“或许真的是噩梦吧。”
白缙觉得元修说得对,他需要秦昭守在世界通道口。
这个世界主角一直都在增加,现在还增加了克兰,如果这几个人,都想要去寻觅他,就算这个世界多么稳定,一定会因为这几位主角的反抗而崩溃。如果有秦昭在做着一定的抵御……或许情况就大不一样。
于是再一次醒来之后,也经历那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的事情,他更想要去见秦昭。
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秦昭是现在他唯一没有见过的人了。相比较其他人更为勇敢、热情,会上前来讨他欢心,会因为想念来见他,好像他就更显得安静与笨拙。
长了那么一张凶戾的脸,却极为细腻冷静,还有那全是疤痕的舌头……想到这个,白缙在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
仆人推开了门,他看见秦昭坐在那把椅子当中。空茫深黑的眼睛凝望着阳光所在的位置,那阳光全数照拂到他的身上去,将他身躯上的几分冷然稍微驱散。锋锐的眉眼也裹挟了一种无端的柔和。
仿佛是听到声音,那边的秦昭转头过来,一开始只是呆呆地看着白缙,终于确定是白缙出现在那里,秦昭站起来,在他笨拙地要朝白缙走过来时,白缙已经向他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秦昭到现在都只是呆呆地凝望着他,似乎要将白缙的面颜深深镌刻在心灵深处。白缙对他说:“坐吧,秦昭。”
这句话很轻淡的话语说出来,这张美丽而又清冷的面容在此刻如此清晰,阳光所描摹的任何一切,都让着面容和模糊记忆里逐渐浮泛的容颜重叠。
一句轻声的呼唤,也掀涌起许多的记忆。
秦昭凝望着白缙,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那么呆滞。但是却在此时,流下了眼泪来。这抹湿痕划过这个男人的脸颊,莹润悲伤的眼睛依旧呆呆地凝望着白缙。
白缙就知道了到现在,秦昭依旧不能接受之前的事情,为了能够让秦昭甘愿为自己做守护的事情,他就又对秦昭说:“过来,秦昭。”
他向他伸了手臂,但由于他坐在椅子上,这个姿态不方便拥抱,所以秦昭走近白缙,然后蹲下身来,也伸出手臂来进入了白缙的怀里。
当初已经失去的,现在又失而复得,就连这种温度与触感都这么清晰、真实,就更加让这个男人又流下眼泪了来。他并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沾湿了白缙的衣袍,而是让这眼泪掉落在自己的手背和手臂上。
那可怕血腥的记忆永远能够浮泛,要和眼前这个美好的人重合在一起,就会一次次刺激着秦昭的内心,以至于蔓延出这么浓厚可怕的悲伤。
白缙对他说:“没关系。秦昭。”他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即便他的声音早已经习惯性地变得这么平静冷淡,他此时的声音当中还是包含着淡淡的柔和,“那不是你的错。”
面对秦昭的此刻,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白缙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隐瞒自己拥有记忆的现实。毕竟现在的白缙,已经消耗不起,也不能够再浪费时间,就这样呼唤他的姓名,也对他说这样的话,直接告诉秦昭,他就是陆怀锦,他拥有之前的记忆。
“都是我的错。老师。”秦昭紧紧拥抱着白缙,然后说出这句话来。他稍微松开白缙,抬起头来凝望白缙的面颜,“是我杀害了你。是我杀死了你。我最想保护你,但是我把你……”他已经不能够完整地将下面的话语说出来了。
白缙看见他这张英俊的面孔上全都是泪痕。他哭泣没有声音,不会像凯利斯那样发出可怜悲伤的呜咽声,而是默然地流着眼泪。
眼眶已经变得湿润潮红,展露最为可悲可怜的神采。白缙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伸手,稍微去擦拭秦昭的眼泪。
其实这样的举动就已经足够了,稍微一点谅解、稍微一点柔和、稍微一点亲近,就让这个男人的心中极为柔软,心中也升腾起一种无论为白缙做什么都愿意的念头。
可是现在白缙对此一无所知,他也认为,这样的秦昭让他心中出现了对他的一丝怜爱。——自从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之后,接受了他们的爱意之后,他不再对情感的事情过分忧虑和保守,而是愿意去接受这种爱慕。
有的时候也会随性,给予对方一点情感的回馈。
现在也是这样,不过他这一次先是用手掐住了秦昭的腮帮,让秦昭再一次将嘴巴张开,于是就又再次看见他口腔里那如此骇人可怕的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像是遍布了无数红色的荆棘。
秦昭知道白缙在看什么,所以他说:“这是我应得的,老师。”
白缙说:“真是蠢。”可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他却低下头去,将这个轻柔的吻落在秦昭的唇瓣上。
秦昭僵住了,他当然不会忽视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感,也不会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张近在咫尺的面颜。他看见他的眉眼即便总是带着几分冷淡,却总是在这冷淡的弧度当中有着几分优柔。
对方并没有在这一个亲吻中立即退开,所以秦昭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更为亲近白缙。
秦昭的舌头显得特别的粗糙。他舌头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成为一种极为粗粝触感。比任何一个人都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