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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李卓曜的爷爷生病住院,他在医陪护了一段,icu病房里见惯了许多这种类似的场面。但陈夜的神情,与别人——同样为给家人治病筹钱,散尽家财而被逼上绝路的痛苦不同,而是一种带着厌倦的麻木,似乎“借钱”这个动作,更像是看见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李卓曜正掂量着这段相似的对话的真实性,一阵风从医院的窗户吹进来,一张红黄相间的单页飘到了他的脚边。
他低头把那张熟悉的纸张捡起,觑了一眼。眉头紧蹙。
“陈夜。”李卓曜静静地说,“狼来了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作者有话说:
灾难降临之前,天气都会突变。
第八十五章 血夜/p
李卓曜一边说一边把这张印着太阳币信息的宣传单页撕碎,丢进了垃圾桶,身后的人还试图辩解:“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没管。也不想听。
今天他心情也欠佳。天气湿热,周楚澜还在家里躺着发烧,烧了几天都不见好。李卓曜烦闷地摆手示意陈夜不要再说了,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陈夜蹲在地上,深呼了一口气,很安静地捡着散落了一地的单据、胸片、检验报告……他怀里抱了很多张,刚才被李卓曜直接撞飞,扑簌簌落了一地,像是破碎的巨型飞蛾的白色碎片。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陈夜把这些东西统统塞进医院那个印着“长沙市中心医院”的白色大塑料袋里,拎着袋子,又去楼下买了一盒西瓜果切,端回病房。
“妈,吃水果。”
病床上面色枯黄的瘦小女人慢慢睁眼,陈夜用牙签叉起一小块,伸到她的唇边。女人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伸出枯瘦的右手,紧紧攥住了陈夜的手腕。
“……妈不想治了……”
2016年的长沙的夏天,气象怪异到反常。周楚澜的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足足烧了一星期才退。他身体一直很好,平常偶尔有点感冒发烧,两三天就好了。这一场病,却罕见地多拖了好几天。
如今已经是7月初,距离李卓曜去美国的日子还有不到两周。本来暑假的时候,周楚澜要去宋清铭的画室提前学习——他只去了一周,便跟老师告了两周的假,想陪李卓曜多待一段时间。
“我哪也不想去,这段时间就在长沙吧。”李卓曜说。
他在市中心租了个公寓,每天跟周楚澜出门,把长沙的那些还没逛过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新开的要排队很久的网红面包店、各种好喝的本土奶茶、藏在街头巷尾的香到流油的苍蝇馆子。夏天的时候正是去东瓜山的最好时机,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李卓曜都会拉着周楚澜去东瓜山吃烧烤。
“今天带你吃个特别的,紫苏桃子姜。”周楚澜说。
紫苏桃子姜,这名字好别致。
不过到底主要吃什么呢?紫苏?桃子?还是生姜?
长沙人吃烧烤、吃火锅、吃牛蛙,最喜欢用紫苏来调味。李卓曜第一次知道紫苏,还是在宫崎骏的电影里,小人族的少女住在老房子的缝隙中,庭院就是她的天然植物园,采来的紫苏叶子用来泡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