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三月三,到河边4(1 / 2)
其实对面医生大呼小叫的形容远比这还要夸张得多,兰朔拣了另一张检验报告出来,用最简单的方式总结道:“心脏已经衰竭到这种程度,那孩子简直就是一具能走路的尸体。”
可是1988年除夕,在她和哥哥还在界中沉睡时,沈怀月跟着父母回到老家,沈慧言夫妇语焉不详,仿佛他得的只是一点小病,而看在叔叔眼里,这个孩子也只是“看起来比其他孩子文静许多”。
医学已经回天乏术的时候,是谁在为沈怀月延续生命,沈慧言夫妇又因此而坚定地站在了什么立场上,已经不言而喻了。
谢萦深深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知是何意味的苍白笑容。
一个本该在婴儿时期就夭折的孩子,被咒语延续着生命,一直长到了十几岁,可是再强的法术也有效用将尽的时候。一对考古工作者所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有限,他们无法再支付更多的代价,兰若珩显然不会为了他们再费更多的力气,失去最后这一点指望,他们的儿子很快就去世了。
不过在此之后,这对夫妇依然忠实地奉行着他的命令,“沈怀月”的户籍没有销去,而是移交给了另一个人,妖君兄妹也因此获得了在人类社会的身份——可是也许是因为丧子的心力交瘁,也许是因为为兰若珩做事的那十几年,他们所接触的东西极大地损耗了凡人的寿命,从那以后的不到五年,他们就相继过世了。
除了一张旧照片,家里没有任何父母的遗物,谢萦也没有哪怕一点关于这对夫妇的记忆,也许是因为除了档案上的联系,他们从未真正一起生活过。
1993年,档案上谢萦出生的那一年,“沈怀月”改了名字姓谢。
两个孩子都随了母姓,沈家人一直颇有微词,可这其实是因为真正的沈怀月早已去世,而她的哥哥会和她分享相同的姓氏。
少女默然不语,兰朔也善解人意地没有开口,直到过了片刻,递给她一张黑白照片。
“还有最后一件事,小萦,”兰朔低声说,“和我们从前的猜测差不多,现在其实也没有找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黑白照片上,两个青年勾肩搭背地大笑着,背后就是沈家那间荒废已久的祖屋,那时周围还有散养的公鸡在散步。一个人戴着眼镜,很讨喜的一张圆脸,是她的“父亲”沈慧言,另一个看起来开朗许多,是沈广泽。
这个人是她父亲的同乡,从前因为贩假烟还蹲过班房,在90年代却突然声名鹊起,成为了当时名声最盛的气功大师,以衔尾圆环为标志,引得无数高官富商追捧——就是顺着这条线索,兰朔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她身上。
“从炁教演变出来的衔尾圆环,”他说,“圆环铜戒,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兰若珩的标志……一个前半生一事无成的人,人到中年却突然一飞冲天,也许沈广泽作为‘气功大师’的起势,就是因为通过你父亲的这条线,搭上了炁教。”